當晚，天台上沈聿跟梁中天的談判，沈聿毫無疑問的佔了上風。

梁中天最終還是打了電話。

沈聿只聽到梁中天跟對方說了一句，「查了，不管結局如何，放人。」

沈聿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但至少梁中天說的話，都是足夠能迷惑他的煙霧彈。

沈聿不會想到的是，當時梁中天打電話的時候，正好就是劉科長查到了「四號」，小高成功的替換掉了馬欣欣去南明的時候。

一切在沈聿的眼裡看似都在按計劃進行著······

梁禎站在遠處眼睜睜看他的父親為他一步一步做出妥協，向一個殺人犯做出妥協。

這跟把那身警服扔進臭水溝里，有什麼區別？

高風亮節，剛正不阿的梁局長，跟一個殺人犯妥協。

他父親一生的榮耀現在全部變成耳光扇在他麻木冰冷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

梁中天掛斷電話後，眼神沉如寒冰，剛剛在電話裡面聽到的，他花了多大力氣才把心中得怒氣壓下去。一字一句地、平靜地說出那句已經晚了的命令。

梁中天的面部肌肉在燈光下微微顫動，望著遠處的人，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我要跟他說兩句話。」梁中天的聲音沉如洪鐘。

梁中天電話打了，這個要求，沈聿不能拒絕。

「梁局長，你們的時間只有五分鐘。」沈聿看著表，說。

「一個月後，令公子會安然無恙的回家，絕不食言。」貨沒有成交，沈聿自然不敢現在放人回去，就怕梁中天出爾反爾。

沈聿說完就向花豹打了個手勢，花豹會意的把抵在梁禎後背得玩意兒收了起來。

梁禎依舊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半步。

他望著梁中天，那張滿含歲月滄桑卻依舊剛毅的面龐慢慢的來到了眼前。

梁禎眼前的視線邊得一片模糊。

「爸。」他哽噎的喊出這段時間在他感到害怕時給他勇氣的，溫暖著他的人。

這一聲承載著他數日來的想念，包含他所有的傾訴，以及對此刻滿含著的歉意。

因為這一聲，梁中天剛硬的面部線條變得柔和許多，他望著梁禎。

「別哭。」沒有擁抱，語氣里也沒有任何安慰跟溫柔，倒像命令一般。

但熟悉的語氣卻讓梁禎倍感親切。

梁禎抬手抹了抹眼睛，無論這段時間他面對沈聿表現的有多強硬，多傲氣，多堅強。

可是這一刻，他就是還未長大得孩子。一個不過剛十七歲的少年。一直生活在溫室未曾真正面臨過危險，更沒有面對過危險，鮮血的少年。

他們相對而站，像是一場父子之間沉默的訴說。

聽不見耳邊喧囂的音樂聲。

「瘦了。」過了許久，梁中天說。

梁禎下意識的搖頭。

「這身衣服不適合你。」

「嗯。」

兩人絲毫沒有把這裡當成一個危險的地方，倒像是在家裡說著父子之間的私語。

一個父親正在對自己兒子的審美觀進行著評判，兒子絲毫沒有反駁。

之前一切的緊張氣氛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柔軟。

梁中天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鐘。

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後傾身得抱住了梁禎。

壓低聲音在梁禎耳邊一字一句得，說。

「好好保護自己，爸爸，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