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逼説什麼呢？看起來就一臉心事重重。江知澈用僅存的理智想著。

「你要去哪？」

江知澈沒有回答，徑直走向大門。

「你…」

有必要干涉他嗎？我不想再失去了。

與其江知澈回去他的世界後，讓我感到痛苦，不如現在就不要與他有任何瓜葛。

「沒事。」

江知踏進家門，腦子一片混亂，

這樣做就對了。

是正確的吧…？

聽見關門聲，江知澈冷靜了些，但腦子裡的聲音依舊很吵。

從製作裂縫的幾年前開始，腦子裡就一直有聲音試圖和我對話。

「江知澈，冷靜點。」

「別急。就快好了」

而他每次都自顧自的說完就走，不管是腦子裡奇怪的聲音，又或是江知。

江知是個奇怪的人，接受來自不同時空的同一個人、答應讓我借住，與其說適應能力強大，不如說是不諳世事。

他從不過問我任何事，總能看出我的回答意願。

他的奇怪造就於優秀的察言觀色的能力。

不管怎樣，他不干涉我太多也是好事。

「昨天半夜好像有下雨。」江知說道。

所以你昨天去哪了？江知想問卻問不出口。

「嗯。」江知澈簡短的回應他，繼續吃著薯餅蛋吐司。

「……」好意外，江知澈居然會吃這麼民間的食物，還以為他都吃荷包蛋加熱狗配一杯黑咖啡。

薯餅蛋吐司是江知澈早上買回來的，江知摸不透他想做什麼，但還是順從的吃下肚了。

「你…」

江知打斷了江知澈，道「我先出門了。」

直到江知走了好一陣子，江知澈也沒想透江知到底怎麼了。

原本想和他道歉的，畢竟如果在這個世界沒有可以住的地方會很麻煩，而且江知昨天不和平常太一樣，不是那麼的陽光。

不管了，還有其他事要做。

江知澈走進地下室，現在的地下室早已煥然一新，變成了江知澈的研究室，江知平時也不怎麼下來，他真的很討厭潮濕的空間。

說來也好笑，這地下室這麼潮濕卻和磁場沒有相互作用，江知澈在地下室待這麼久從沒有觸電過。

藉由裂縫穿到另一個時空是種很奇妙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像在雲中被電子流和水氣包裹著，可睜開眼卻不是蔚藍的天空，而是無盡的黑暗，以及吵雜的聲音，這些聲音有快有慢，有稚嫩的孩童聲和蒼老沙啞的聲音。

「這裡有無限多個時空。」腦子裡的聲音突然冒出。

「在我那個年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你那個年代？

「嗯，2088年。」

「我過幾天會去2015年找你。」

我以為你不打算見面。

「本來是這樣的，但出了一些狀況。」

「總之我很快就會見到你，第一次見面，有點期待呢。」

我倒是一點都不期待，只希望你能不要再來我的腦子裡和我說話。

很快的，江知澈回到了2025年。

裂縫連結的是江知澈在2025年的研究室，打開門便是辦公室。

地上是散亂的文件，辦公室內只有一張桌子，裝滿水的馬克杯還放在桌上。

而辦公桌後有一整牆的書櫃，江知澈便是從那壯觀的書牆中出來的。

「吳洋來過這啊。」

文件很明顯是被翻亂的，江知澈知道吳洋並沒有翻到他想要的東西，因為實驗的資料在暗門後的研究室。

一想到那狗東西暴躁的樣子，江知澈心情舒暢許多，忍不住笑出聲。

說曹操曹操就到，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穿著白袍的男子走進房間，看見江知澈雙手插在口袋，似是毫不在意的輕靠桌緣，男子面上有些怒意，道「江知，你到底把文件放在哪？！」

吼的挺大聲，但對上江知澈那陰翳的眼眸，男子瑟縮了下。

「吳洋，你好意思嗎？偷我報告書的是你，污衊我的也是你，現在你做不出來成果向我討要彷彿也是我的錯。」

「怎麼不是你的錯了？要不是你，我早就能被教授發掘然後研發出能改變世界的東西了，如果沒有你，小倩也會和我交往，都是因為你的出現讓我身邊的所有人離開了，這不過是一點小報復而已，這樣就受不了了嗎？」陽光灑落，吳洋的影子在此刻如同巨獸般，像要將江知澈吞之入腹。

「你比不過我，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方瑀倩從小到大就沒有喜歡過你，她也沒有喜歡我，不覺得你這樣真的很丟臉嗎？」江知澈揉了揉眉心。

「我比得過你啊，我不像你是個殺人犯。」吳洋瘋狂的神情一頓，臉色慘白。

江知澈單手掐住吳洋的脖頸，道「我記得我昨天就說過了，我真的想要和你平靜的談談，但為什麼總是要惹我生氣？再說那幾個字我就送你上路。」

吳洋胡亂扭動著，想掙脫卻抵不過江知澈的力氣。

江知澈最終鬆開了手，吳洋跌坐在地，好似要把五臟肺腑咳出。

「滾。」江知澈轉了轉自己的手腕說道。

吳洋譏笑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裡嗎？」

「你那毫無自覺的優越感和沒有勇氣殺了我的懦弱，孬種。」吳洋說完後便離開這是非之地。

孬種嗎……？

江知澈休息片刻，便開始收拾殘局，等到把資料都放回原位後，已是黃昏時刻。

今天大概回不去2018了。

江知澈打算把研究怎麼把裂縫關上，雖然江知澈一開始的目標是製造出時空隧道沒錯，但裂縫是怎麼被打開的連江知澈都不知道，畢竟江知澈在做實驗時，離開研究室一下子的功夫，裂縫就出現了。

但在此之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知澈搭電梯到車庫，駕車前往研究院。

既然要在兩個時空來回穿越，那必然無法上班，其實江知澈昨天早該把這件事做了，但被吳洋揭露傷疤後，他逃似的回了2018。

踩下煞車，江知澈停在鐵門前，望向門內是一片蓊鬱的樹林，鐵門旁的字早已是斑駁的鐵鏽，至少依稀能見「新昶研究院」。

圍牆上的監視器照向江知澈，不過幾秒，鐵門便自動打開，發出刺耳的聲響。

經過樹林後便能見到圓頂狀建築，頂層由太陽能板構成，外牆則是鋪滿白色磁磚，在太陽底下亮的令人無法睜開眼。

江知澈用識別證貼上機器，玻璃門開啟，是一條長廊，牆面全是白的，白得令人壓抑。

盡頭的電梯也需要識別證，江知澈走進那正方形的狹小空間，在關上門的那刻，他似乎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數字不斷增大，直到頂樓才停下。

電梯門開啟，廣袤的植栽讓人以為身處森林，其實不然，是院長辦公室。

森林中有張顯眼的桌子，江知澈從剛被邀請進研究院就覺得這張桌子太欲蓋彌彰了，這不是擺明告訴別人「快來，這裡有機密文件」嗎？

「打開第一個抽屜，將抽屜下的木塊向前推動。」當初許明申在領江知澈來時，便是這麼說的。

推下木塊的瞬間，江知澈後方的土也向後推移，準確來說是石塊地板帶著土壤移動。

地下階梯就這麼水靈靈的出現了。

雖然說在地下，但也不像江知家這麼潮濕，反而是乾燥，且有芬多精的味道。

江知澈再次舉起識別證，可這次卻用不著確認身分，厚重的鐵門自動打開了。

有些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帶著白色手套正在解剖，至於是什麼生物，並不得而知，因為生物的皮早已剝離乾淨，男子在觀察著肌肉的紋理。

「歡迎，江知。」江知澈看著許明申的微笑愈感不適。

真會裝。

「院長，我來辭職的。」

「怎麼了嗎？」

江知澈沈默不語。

「如果是因為我把吳洋招進研究院，那麼我向你道歉，但研究院也需要人手，通融一下吧。」許明申依舊笑著。

這便是江知澈對研究院生理不適的原因，許明申總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即使他人不願意，也會強硬的勸說其同意。

利用人心這點，對許明申來說更是易如反掌，把吳洋招進研究所也好，默許吳洋把江知澈文件當成自己的功勞公諸於世也罷，都是為了更好的掌控江知澈和吳洋，研究院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罷了。

可江知澈也不是傻的，就算整個研究院以往被掌控多年，江知澈也忠於對自己有利的事，不被許明申控制，這場遊戲已經玩夠了。

某種意義上，江知澈和許明申是相似的，看透人性、忠於利益、慣於操控局面，對他們來說如吃飯一樣平常。

「夠了，唆使吳洋攻破我的弱點，好讓你之後來安慰我，讓我對你忠誠，這不是你慣用的下三濫手段嗎？對弈如此之久，你終究不了解我。」

許明申笑不出來了，他嘆口氣道「你要的我不能答應你，但我能答應你一個要求。」

「那我要請長假。」

江知澈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要辭職，而是提出請求，因為他知道許明申不可能放他走，許明申把江知澈視為與自己同等聰明的人，一直想把江知澈變成自己人，可江知澈與許明申不同，他像在應驗同極相斥般，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喜歡許明申，但為了做出裂縫，他心甘情願來到新昶。

許明申皺眉道「請多久？」

「我想回來時自然會回來。」

「你當我傻子嗎？你怎麼可能會再回來。」

「我保證會，不然現在簽證明書，這樣我不回來你也能上報給政府。」

見江知澈不像騙人，許明申便點頭表示同意。

「謝謝院長，那麼我回去了。」江知澈走出院長辦公室，卻沒發現身後之人的眼神諱莫如深。

「你真的會回來？」腦海的聲音問道。

當然是騙那個傻子的。

「演技真好。」

聲音停頓一下，說道「十二點了，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