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江知澈住在江知家後，公寓便充滿了人的氣息。

「你家之前像鬧鬼，打開門總是冷冰冰的。」

「打開門會冷純粹因為現在是冬天好嗎？」江知翻個大大的白眼給江知澈看。

「就你最聰明。」江知澈陰陽怪氣道。

「我知道，不用你說。」江知豎起友好手勢，江知澈沒有理會江知這個幼稚鬼。

「我下禮拜再回來，我明天要回去一趟。」

江知知道江知澈是要回去自己的時空，便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每週往返兩個時空？有夠麻煩。」

「不每週回去，我會被裂縫吞噬。」

「你怎麼知道？」

「夢到的，我試過把你家的胡椒粉帶回我的時空，一週後那罐胡椒從底部開始消失，大約十分鐘後完全不見。」

正在廚房煮泡麵的江知趕忙看了看原先放在流理臺的胡椒粉，果真如今的位置已空蕩蕩的。

「靠，還我胡椒粉。」

江知澈從口袋拿出一罐未開封的胡椒粉，丟給江知。

「……你隨身帶胡椒粉驅魔？」

江知澈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江知道「弱智，那罐當然是要還你的。」

「……開個玩笑而已。」

「你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江知澈拌嘴道。

「閉嘴啦。」江知還嘴失敗，臉臭的像納豆。

江知澈和江納豆吃完泡麵後，江知澈便從裂縫回家了，江知換上灰藍色連帽衣，也打算出門上課。

他把課都排到下午，因為他知道自己早上永遠起不來。

當江知走在熱鬧萬分的街上，鈴鐺聲不斷響起，他才意會到聖誕節快到了。

要做什麼呢？江知心想。

往年的聖誕節都在恍惚中度過，江知父母還在世時，江知一家會準備交換禮物的活動，可從父母去世後，江知由吳忻華照顧，吳忻華也不好過，喝酒負債並且家暴的前夫時常會找她拿錢，講好聽是拿，實際是搶，因此吳忻華也只能更努力經營自家的小牛排館，所以每年的聖誕節江知都在經營雜貨店或在學校度過。

可今年不一樣。

家裡多了一個江知澈。

雖然不知道江知澈的安排，但總覺得今年的聖誕節一定不平凡。

在學校上課的時間過的很快，江知畢竟是個好學生，上課時間筆記和作業一下子就做完了，小組作業在群組討論也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教授離開教室後，人群陸陸續續離開教室，江知也在其中急匆匆的離開。

學區附近的商圈規模很大，生活用品或是各式各樣的美食店都能找到，其中也夾雜著一些民宅，但大部分民宅還是居於商圈外。

吳忻華的小牛排館位在商圈最邊緣的地帶，但興於網路的發達，許多人的限時動態或貼文讓這家偏僻的牛排館也不失商圈的繁華。

江知離開校門口後，從開始的快走到在人行道奔跑起來，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牛排館。

「阿姨，對不起我來晚了。」江知熟練的換上服務生的制服，向櫃檯的吳忻華致歉。

「你有道歉的功夫不如趕緊去幫忙。」收銀台結帳的聲音不斷響起，吳忻華抽空對江知喊了一句。

門口的等待區已經排滿了人，江知在清理桌面和接待客人以及上菜間來回奔波，時不時還要清理地面或自助吧的髒亂。

鄰近深夜，最後的清掃工作已經完成，牛排館的員工也都回去了，只剩江知和吳忻華負責檢查和關門。

當鐵捲門放到最底部，吳忻華拍拍江知的肩膀道「哎呦，哪家的小帥哥，趕緊回家吧，小心被拐賣～」

「阿姨，別鬧了，手機拿了沒？」

「拿了，會把手機放在店裡的都是傻子。」

「那傻子好像就是某家牛排館的老闆娘呢，妳有看到嗎？」江知佯裝好奇，伸長了脖子到處勘查。

「奇怪了，沒看到呢？」吳忻華也學著江知的動作東看西看。

「好像在這裡。」江知看向吳忻華。

「找死嗎，明天開始薪水扣一半。」吳忻華扮演者小氣老闆，江知也配合的說道「嗚嗚，老闆我錯了，請把薪水多漲1000塊吧。」

倆人打打鬧鬧的走在路上，看著十分溫馨。

「這個星期六不用來，聖誕節讓你休息一下。」

「聖誕節是最多人的時候吧？不需要我幫忙？」江知問道。

「我這次雇了臨時員工，人手充足的很，你就和朋友們去玩吧。」聽聞後，江知有些失望，這次的聖誕節不能和阿姨一起過，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麼，但他也知道吳忻華想讓自己有和常人一樣的聖誕節，於是勉強的回了句「好。」

江知很想和阿姨說自己其實在大學沒交什麼朋友，可看到阿姨心疼的臉，不知怎麼就說不出口。

在岔路口，兩人道別，江知走在回家的路，空氣沉寂的令人窒息。

太安靜了。

阿姨最後也會離開的，人終有一死，沒有人能陪著彼此走到最後，那麼為什麼我們要與人交往？江知陷入了思緒的迴圈，腦海浮現的是哲理、吳忻華，江父、江母……

還有江知澈。

繞過最後一個胡同，昏黃的路燈下沒有任何人。

江知停頓片刻，佇立在門前。

裡面沒有人。

江知覺得自己就像矛盾綜合體，明明江知澈回去自己的時空是江知最期望的事，可他真回去了，江知卻又有些不滿。

興許是寂寞感作祟，江知想起自己和父母的相處，也是那樣熟悉的拌嘴和惺惺相惜。

江知澈就像替補了家人的角色，讓江知開始喜歡這間老舊的公寓。

但江知澈今天不在。

很寂寞，街道幽靜的吞噬了江知。

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情緒，他無法應對，只能呆站著，平復，或者說壓抑自己的感受。

忽然，門開了。

「操，吳洋那講話不經大腦的畜生…」

江知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有些狼狽、陰森的江知澈，白襯衫讓其更有敗類感，如果拍出照片，一定很適合拿去當時尚雜誌的封面，江知分心想著。

江知澈口氣有些差的說道「滾。」

但看見江知泛紅的眼眶，江知澈頓了頓，不耐煩的問道「又怎麼了？」

江知鼻尖微酸，對江知澈勉強笑道「沒事。」

我開始感到害怕，怕某天你突然消失，就像爸爸和媽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