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一大清早，喬樺穿著拖鞋「噠噠噠」地小跑著進了廚房。

阿法九正在煎蛋，聽到聲音立刻回頭叮囑：「不能跑，走路都要小心些。」

「知道了……」喬樺笑嘻嘻地湊過去，「早餐吃什麼？」

「三明治可以嗎？雞蛋生菜西紅柿培根，再加一片芝士。」

「好啊，不過我哥不愛吃菜，只想要厚厚的培根。」

「不吃菜可不行，要營養均衡。」

「我說了他也不聽，仗著自己是Alpha就胡來，我哥的壞毛病可多了……」喬樺掰著手指頭想要和阿法九細數哥哥的缺點，一轉頭，哥哥就站在身後。

喬燁已經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活了三十四年，第一次見到有個活生生的人在生著火的爐灶和凌亂的料理台之間忙碌，腦海里浮現出在書本上看到的描寫，真正的家，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哥，早安……」喬樺說壞話被抓包，討好地對著哥哥笑。

「我聽到了……」喬燁坐到桌邊等著開飯，「罰你今天和我去公司。」

「我不去，我是孕夫，看那些讓人頭大的文件不利於胎兒健康。」

「我也不喜歡看那些文件，需要你幫我分擔。」

喬樺小心地挪到哥哥面前：「哥……他……就他，你知道是誰的……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聯邦大學東區分校金融系的，還選修了企管專業，連續兩年都是金融系和企管系的第一名，他肯定能幫到你的。」

「成績不代表能力。」

「要不……」喬樺觀察著哥哥的表情，「你讓他試試，說不定他有能力呢……」

「他拐走你不算，還想把公司也偷走？」

喬樺見哥哥的表情平淡，不像是要發火的樣子，大著膽子為自己的Alpha解釋：「哥，他真的不是因為我有錢才和我在一起的，他是真的喜歡我。」

「如果不是因為你有錢，為什麼他的家長明明那麼強烈的反對你們在一起，在知道你的身份後就帶了東西來攀關係？」

「那是他的家長，不代表他，他真的不是只看錢的。」

「你怎麼知道他就完全沒有受到家長的影響？」

「我就是知道，哥……」喬樺抓著哥哥的袖子扯了扯，「你就信我一次。」

喬燁沉下臉：「我是不是這幾天對你太好了，才讓你敢在我面前一直提他？」

「我不提了。」喬樺鬆開手，耷拉著腦袋挪到餐桌的另一側坐下。

阿法九在廚房裡全都聽到了，不好過多摻和他們的家事，等到沒了聲音才端著盤子出來：「吃飯了。」

新鮮的菜葉和西紅柿，油亮的培根片，帶著番茄醬笑臉圖案的煎蛋，奶香味濃郁的芝士薄片，阿法九把這些食材在烤得帶了一點金黃的麵包片上一層層碼好，遞到喬樺手邊：「嘗嘗看。」

「謝謝九哥。」喬樺小口咬著，無精打采地說，「好吃。」

喬燁見弟弟因為一個混蛋Alpha又在鬧脾氣，立刻冒了火：「九醫生辛苦給你做早飯，你就這樣的態度？不想吃就……」身體微不可查地歪了一下，剩下的話卡了殼，難以置信地看向阿法九，你居然在桌子下面踢我？還踢得這麼用力？

阿法九收回踹人的腳，無事發生般的給喬燁和自己各夾了一個三明治，一邊吃一邊和喬樺聊天：「你學的是什麼專業？」

「文學。」

「以後想當作家？」

「我想當老師。」

「老師可不好當，遇到調皮搗蛋的學生，你要和他們鬥智斗勇。如果你是在大學裡講課，雖然學生都是成年人，但是有些人呢，仍然特別幼稚，而且不講道理，固執得要命，比小孩子更不好管。」

喬樺看向阿法九，阿法九往喬燁的方向使了個眼色，繼續說：「遇到這種學生急不得，要慢慢滲透，一點點影響，等你找到能反駁他的有力證據再出擊，讓他啞口無言翻不了身，他就老實了。」

「我知道了，謝謝九哥。」喬樺笑了起來。

喬燁覺得自己被內涵了，又不能去討罵，悶悶地啃完了三明治。

「喝奶。」阿法九提醒了一聲。

喬燁招來廚房機器人：「你看哪個成年人早上還喝奶？我都是喝咖啡的。」

阿法九端起自己的牛奶喝了一口：「我這個成年人喝。」

喬樺也喝了牛奶：「我這個成年人也喝。」

「好，我喝。」喬燁賭氣似的把一杯牛奶灌下去，「小樺，快點吃。」

喬樺苦悶地皺著臉說：「哥，我真的不想再去你的公司了。」

弟弟對管理公司完全沒興趣，喬燁也不會逼他，剛才只是逗他而已：「秘書買了一些新書回來，食堂也上了新菜。」

喬樺又高興起來：「我這就去換衣服。」

「先吃飯。」

哥哥讓秘書買的書都是最新出版的，市面上還見不到，喬樺著急看書，三兩口吃完三明治，喝幹了牛奶，起身就往樓上跑。

「慢點，不要跑……」阿法九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他摔倒。

喬樺卻是不以為然：「沒事……」

「不許跑。」喬燁的聲音不大，卻很有效果，喬樺立刻停了下來，慢吞吞地一步步走上去。

阿法九笑說：「還是哥哥的話管用。」

「他就是太皮了。」喬燁等到弟弟進了房間，拿出一張支票，「兩個月的診費。」

「謝謝。」阿法九看著支票上的數字，心裡終於踏實了些。

喬樺換好衣服下來：「九哥，有時間做晚餐嗎？」

「我今天輪休，但是有別的事要處理，如果能趕得及，我就回來做晚飯。」

「不能做也沒關係的，九哥再見。」

「再見。」

喬燁帶著弟弟來到公司，吩咐秘書準備新書飲料零食，向喬樺交代了一聲就去開會。

會議室里，今天要簽約的客戶已經在等了。

「喬總，又見面了。」

「沒想到李總親自來了。」

「有點私事想請喬總幫忙。」

李光明也參加了昨晚尤黛的生日會，對於他提起的私事，喬燁有一些猜測，卻是沒再多說。

李光明的心思明顯沒在合同上，為了儘快結束，甚至還在之前雙方僵持的地方做了讓步，使得整個簽約過程異常順利。

「喬總……」其餘人員離開會議室後，李光明迫不及待地說，「不知道能不能幫忙給我和阿法九搭個線？」

李光明是出了名的花。心，見著好看的Omega就挪不動腳，不過他不會去幹強迫別人的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喬燁對他並不厭惡，每次碰到了都會寒暄幾句，現在為了弄清楚阿法九的情況，更是要多聊些。

「他是Beta。」

「我不是想和他怎麼樣，是他身後的Omega。」

喬燁沒想到李光明這麼直接地就說到了關鍵，內心急切，表情卻仍舊是淡淡的：「我不是很明白，他身後有什麼Omega？」

「你不喜歡出來玩，自然是不知道的。」李光明咧嘴一笑，眼睛裡露出興奮的光，「你帶走阿法九，是為了他第一產科醫生的名頭，要他照顧你弟弟，對吧？」

「李總也知道他的身份？昨晚參加派對的客人，認識他的好像不多。」

「阿法九是東中區醫院的醫生，他們都是去私立醫院的，自然不認得他。要不是在東中區醫院有股份，院長拿他當活招牌，我也不認得。」

喬燁點點頭表示了解：「李總指的阿法九身後的Omega，難道是去看病的病人？」

「當然不是，昨晚聽說阿法九缺錢，我就找人連夜調查了一下，沒想到讓我發現他有一個沒在聯邦註冊的救助中心。」李光明搓了搓手，神情激動，「這個救助中心不接受任何捐助，醫生這個職業雖然賺的不少，但是只憑阿法九做醫生的收入，是不可能維持中心的正常運轉的。他肯定有隱秘的資金來源，之所以缺錢，不是幕後老闆突然撤資，就是他想升級改建。如果是後者，需要他自己籌錢，說明他和老闆發生了分歧。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個好機會。」

「李總怎麼這麼肯定？維持Omega基本的日常開銷，是花不了多少錢的。」

「別怪我說話難聽，喬總在這方面有點天真了。阿法九如果真是單純救助Omega，為什麼不去聯邦註冊，而要勞心費力地自己搞？相信我，這背後肯定有貓膩。」

李光明的話正說進了喬燁的心坎里，不去聯邦註冊，只想做地下黑組織，肯定是有問題。

「喬總，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和阿法九一起出來吃個飯？知道你不喜歡和Omega有什麼牽扯，但錢總是越多越好的，我保證不會虧待你。」

李光明的算盤打得啪啪響，繼華集團和聯邦合作了好幾個大型項目，喬燁肯定和聯邦高層有交情，如果能有他的參與，即便以後出了天大的事，都有他這個高個子在前面頂著，自己只管安心享受和數錢就好。

「李總也知道阿法九現在在照顧我弟弟，牽線的事，我需要考慮考慮，阿法九的情況，我也要再調查，絕對不能讓他影響到我弟弟。」

「當然、當然，誰不知道喬總一直把小喬總放在第一位的。這件事不急，喬總慢慢考慮，我就不多打擾了，合作愉快。」

「我送李總。」

「喬總留步。」

兩個人又互相客氣了一番，喬燁回到辦公室，坐到桌前，又搜索出了阿法九的資料，盯著他的照片，回想著和阿法九為數不多的相處，畫面最終定格在忙碌著做早餐的背影上。

「哥……」喬樺見哥哥回來卻沒有搭理自己，以為他是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繼續看自己的書，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哥哥居然是在發獃，走到他的身邊，也看到了阿法九的資料，「哥，你查九哥幹什麼？九哥是出了事嗎？哥……」

喬燁被弟弟叫回了神：「小樺……」斟酌了一下，問，「你覺得阿法九對你好嗎？」

「當然好，特別好。」

「他是只對你一個人好，還是對所有的Omega都好？」

喬樺想了想：「我覺得九哥是對所有的Omega都好，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救Omega而讓自己受傷。」

「受傷？」喬燁想了起來。

陪喬樺第二次去產檢的那天，有一個孕夫突然情緒崩潰，大喊大叫了一陣後扭身就往牆上撞，如果不是阿法九用自己做肉墊，說不定就會出人命。而阿法九因為被孕夫撞到胸口，險些暈倒。

「哥，你什麼意思？你不覺得九哥很好嗎？」

「如果他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你不要難過。」

「不可能。」

喬燁沒想到弟弟回答的這麼堅定：「為什麼不可能？你才認識他多久？接觸的也不多，他完全有可能把自己掩藏起來。」

「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九哥肯定是好人。」

看著弟弟氣鼓鼓的樣子，喬燁不想惹他生氣，揉了揉他的頭髮，哄說：「你說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去看書吧，中午帶你去吃好吃的。」

「九哥不會做壞事的，相信我。」

「知道了。」喬燁關掉和阿法九相關的信息，投入到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