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清拿出鑰匙開了寢室的門，「我回來……」在看到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的人，他停頓了兩秒立刻大驚失色地後退並把門關上，沒等寢室里的人反應過來，他又把門打開，確認自己看的不是幻覺。

「你怎麼在這？！」

沒等衛袀玄回答，一旁的舍友解釋道：「他是來找你的，在這等了一會兒，我們正好在打牌就拉他一起玩。」

林惟清看了一下地面上的撲克，以及那當做籌碼用的黑白棋子。

「他輸了多少？」

舍友嘿嘿一笑，「不多，就三十。」

「他不是我們寢室的，可別想讓他掏錢！」林惟清走過去把人拉走，完全忽視舍友在裡頭的叫囂：「不能白嫖啊！喂！」

走到電梯的時候剛好徐皓停好車坐電梯上來了，看到他們立刻愣了愣，目光隨即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

林惟清趕緊鬆開手，「別誤會！他剛好來找我有事！」

徐皓聳了聳肩膀，「不關我事，我回寢室洗澡。」說完徑直就走了。

這般雲淡風輕倒是把林惟清給整懵了，他沒時間去細想，趕忙先把人帶走，他重新拉著衛袀玄走進電梯里。

「你找我幹什麼？！」他們離開宿舍樓來到已經關門的圖書館邊上談話。

「有事求你幫忙。」

「……求我？」

衛袀玄平靜地說道：「我最近要參加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比賽，但是我畫人像的技術還不夠成熟，需要找一個模特讓我練手。」

林惟清有點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不會是……我吧？」

「嗯。」

「不行！」林惟清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絕對不會當什麼模特，絕對不行！」

「我能給你足夠多的報酬。」

「我已經在便利店打工了，不需要再接一份兼職。」

「一個小時200塊錢。」

林惟清深吸一口氣，捂著胸口克制住自己的心動，「等一下，這……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已經在便利店打工了，這是徐皓他叔叔開的店，我不能就這麼走掉……」

「300塊錢。」

林惟清掐著自己的脖子不讓自己發出尖叫，「你不會、不會是開玩笑吧……」

「400塊錢。」

林惟清雙手按住對方的肩膀，「你是不是認真的？不是在耍我玩吧？」

「我可以先打款給你，第二天你再過來也行。」

天啊400塊錢……他在便利店打工一天都沒有四百塊錢……當模特一個小時就400塊錢，兩個小時就800……刺1激，太刺1激了！

「為什麼是我？我沒當過模特根本不專業。」

「這不是走秀的模特，只需要坐在那裡就行，我只想畫認識的人，而你是我接觸過最多的人，我對著你才有感覺。」

林惟清忽略掉最後一句話，「那我當模特一般要維持一個姿勢多久？」

「看我當時的狀態，最快一個小時。」

「那，有規定時間嗎？我晚上十點才做完兼職回來。」

「根據你時間安排。」

這個額外的兼職怎麼看都很劃算，而且才一個小時就能賺400！反正維持一個姿勢坐在那裡也不累。可他又轉念一想，他們現在的關係這麼尷尬，接受這個邀請未免也太奇怪了。

「我會按照你說的放下過去的事情，我現在是跟一個我認識的朋友幫忙，可如今看來你自己卻還在耿耿於懷過去的事情……」衛袀玄向他靠近，給他徒增了壓力，「你還在意我？」

林惟清露出一個假笑，「老闆，請問小的什麼時候可以上工？」

衛袀玄勾起嘴角，「明天如何？」

「沒問題！」

林惟清被金錢沖昏了頭腦，第二天醒來後腦子也清醒了些，思考著昨天衛袀玄說的話，還是覺得挺劃得來的，他可不能因為怕尷尬就白白沒了一筆巨款，他這段時間的生活費可就仰仗這筆錢了。

幸好今天開始徐皓就不會再接送他去打工，不然他很難解釋為什麼要給昔日的「前男友」打工這件事。晚上打完工他坐上巴士，按照衛袀玄給的地址坐車前往附近一個高級居民小區，衛袀玄說自己在那裡租了一個房間當做繪畫室，就在學校對面。

這個小區就跟五星級酒店一樣金碧輝煌的，剛下車就看到衛袀玄已經在大門口等他，在他快步走過來後給了他一個門卡，「這個可以刷大門和電梯，記得保管好。」

「好。」

他們上了七樓，打開門看到裡面是非常簡約的一個房子，周圍除了畫畫用的工具，以及角落裡一堆蓋著畫布的畫架，就只有一張凳子，看不到其他的家私，簡單得還以為進了什麼毛坯房。

衛袀玄進去廚房拿了一瓶水給他，他剛好有點口渴，剛喝了兩口就聽對方說道：「脫1衣服吧。」

他迅速捂住嘴沒讓嘴裡的水噴出來，好不容易把水咽下去，卻被嗆到連續咳了好久。

「什麼……咳咳咳咳……怎麼就……脫1衣服了？」

「做模特當然是要脫1衣服。」

「不對不對！」林惟清擦了擦嘴邊的水漬，「當畫畫模特不是維持一個姿勢站著或者坐著就好了嗎？」

「這是要參賽的作品，需要表達更多藝術細節在裡面，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一張簡單的素描人像就能拿獎？」

……抱歉，他還真的就是這麼想的，他也不懂這些東西，還以為只是站在那裡當做一個物品被參照著畫畫而已。

「抱歉，是我沒事先搞清楚，那我還是……」

「我們都是男性，你脫一下衣服為什麼會覺得難堪？」衛袀玄微微挑眉，「還是說，你還是很在意我的眼光？」

林惟清幹笑一聲，「沒有沒有，只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脫1衣服……」

「放輕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可以保留隱私部位的衣服，然後坐那裡，維持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衛袀玄說完走到畫架面前坐下，拿起鉛筆抬眼凝視著他，無形表達出催促的意味。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而已！又不是真的1絲不掛，只是脫掉上衣和褲子而已，別太在意了，模特不就是這樣的嗎？

不停地自我說服之下，林惟清緩緩抬手把上衣脫了，皮膚接觸到空氣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努力不去在意前面那個人的視線，輪到要脫1褲子，他的動作變得更加緩慢，解開扣子和拉鏈都磨蹭了快五分鐘。

「算了。」衛袀玄突然開口說道，「褲子就不用脫了。」

林惟清鬆了一大口氣，抱著自己上身有點不自在地縮起肩膀。

「去後面的窗檯坐下。」

他轉過頭，看到身後有個窗戶的平台，窗戶的窗簾是拉起來的，讓他有點意外的是這窗簾是黑色的，若是白天的話能完全遮住外面的光。

那個平台有點冰涼，他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坐好，有些拘束地依然抱著胳膊，「然後呢？」

「放鬆，看著我。」

林惟清一抬頭就跟衛袀玄的目光撞了個正著，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把目光撇開，「一、一定要跟你對視嗎？」

「嗯。」

林惟清已經有點後悔答應接這個活兒，但人都已經脫了衣服坐在這裡，再忍忍吧，一個鐘頭很快過去的。

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雕像……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雕像……

林惟清慢慢抬起頭直視，但目光還是不敢對上那人的眼睛，而是把視線稍微偏離了一點，這樣起碼讓他沒這麼緊張。

此時的林惟清坐在黑色窗簾前，更加突顯出他皮膚的白皙，鮮明地勾勒出他上身的線條，他的身材均勻偏瘦一點，腰身看著很柔軟，讓人遐想摸上去會是什麼手感。

但最吸引衛袀玄的還是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直視過來的目光能更加清晰地看出對方內心的忐忑和緊張，像一隻面對著猛獸捕食的小鹿，很害怕但又異常堅強地堅持著。

「你、你怎麼還不開始畫……」

「沒看夠。」

這三個字差點把林惟清給整崩潰了，這是在看他的笑話嗎？就是特地叫他過來看他的笑話吧！什麼做模特都是幌子吧？！

「你要是不畫，我就走了！」

小鹿發飆了。

衛袀玄勾起嘴角，開始動手在白紙上描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林惟清慢慢地變得不這麼緊張了，身體肌肉也開始放鬆，甚至還有點犯困，這麼一直坐著太無聊了，他開始打起瞌睡。

走神的他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筆，起身向他靠近，直到後背傳來有點癢癢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往上撫1摸，他猛地醒來，發現有個人站在自己旁邊，剛要逃開就被握住肩膀往後扳。

「腰挺直一些，姿態不夠優雅。」

衛袀玄給他調整了姿勢，面無表情地回到前面繼續畫，這突發1情況把林惟清整得一頭霧水，不是，剛剛是發生了什麼？剛才只是給他調整姿勢而已嗎？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反應過度，從頭到尾衛袀玄也沒有對他做什麼，不過也是，衛袀玄本來對他也沒感覺，怎麼可能會故意碰他呢？是他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太多了。

擺在一邊的手機忽然亮起來，上面來了新的消息，他剛好也看到了已經快十一點了。

「那個，時間是不是快到了？」

「嗯。」衛袀玄放下筆，「還沒畫完，明天繼續。」

林惟清總算能把衣服穿上了，拿起手機匆匆地跟衛袀玄說了一聲，然後趕在門禁之前急忙回學校。

看著人離開了之後，衛袀玄站起身來，某個部位的輪廓變得非常明顯。

誰能想到，有一天他會對一個男生的身體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當晚林惟清躺在寢室的床上翻來覆去，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雖說什麼也沒發生，但是他全程都很彆扭很煎熬，畢竟面對的是喜歡了兩年多的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平靜自己的內心。而且對方怎麼說也算是自己的「前任」，給前任當模特這也太奇怪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也不好解釋，想了想這筆錢還是給別人賺吧，他明天就跟衛袀玄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