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天上午他就給衛袀玄發了消息，這條消息還是他想了半個小時刪刪改改才發出去，簡單來說就是他自己覺得沒辦法勝任，所以很抱歉不能繼續做這份兼職。

過了一會兒他就收到了回覆，衛袀玄讓他中午過來圖書館見個面。

下課之後他跟徐皓說了一聲自己有點事先不去吃飯，沒等徐皓問怎麼回事他扭身就跑了。

他遠遠地就看到衛袀玄已經在圖書館下面的台階等著，氣喘吁吁地跑到對方跟前，「抱歉，我上課的那個教學樓離圖書館有點遠。」

「可以再考慮一下嗎？」衛袀玄直接問道。

林惟清搖搖頭，「抱歉，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衛袀玄微微垂下眼，「我知道了，我給你添麻煩了，我能理解。」

「也沒……」

「只是我性格孤僻，身邊沒有什麼朋友，你是我整個大學裡唯一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而這次的比賽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才不得不拜託你幫忙，但是我沒想到會給你添麻煩，抱歉。」

林惟清連忙擺手，「也不算是什麼麻煩……」

「我家裡人一直反對我讀美術專業，所以我每天都會花很多時間去練習，想要證明給他們看我的作品有多優秀，這次的比賽是市裡五年才舉辦一次的大型繪畫藝術比賽，如果這次能拿獎，他們就不會再強逼著我放棄這個專業，我也能向他們證明我的能力。」

衛袀玄露出苦笑，「可能是我執念太深，所以不自覺地打擾到了別人，我很抱歉，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沒辦法再去找另一個人當我的模特，除了你，我接受不了任何人。」

最後那句話聽著有點曖昧，林惟清努力不去往那方面想，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衛袀玄之前寧可犧牲午飯時間也要練習畫畫，為什麼要在比賽前期非要找一個人當模特練習，如果這次他不幫忙，衛袀玄就相當於一個人孤軍作戰，想到這裡他心裡就有點難受。

明明證明自己的機會就在眼前，離成功就差一點。

「我、我收回剛剛的話。」林惟清說道，「我願意幫你。」

「沒關係，你不用勉強自己……」

「我可以的，我剛才確實是腦子一熱沒想清楚，現在我知道這個比賽對你很重要，我願意幫你！」

衛袀玄走上前抱住了他，「謝謝。」

這個突然的擁抱把他嚇了一跳，但他沒有推開，只是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心跳得非常快，希望對方沒有聽到這誇張的心跳聲。

「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衛袀玄說著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深邃莫測。

林惟清下午沒什麼課，提前去便利店幫忙，一直忙到十點老闆才過來，說自己在家接待客人晚了，會補償他這兩個小時的錢。

他匆匆地趕去衛袀玄的私人畫室，一進門就聞到了香味，才發現這裡多了一張摺疊桌子，上面擺了幾盒炸雞和涼拌，還有冰可樂，看得他口水直流。

「吃吧。」在整理工具的衛袀玄對他說道。

林惟清咽下口水，秉著優良的職業素養拒絕了，「先忙完再吃吧。」

「忙完就冷了，薯條會不好吃。」

說得好像也有道理，林惟清內心掙扎了三秒鐘就果斷去吃了，他拿起冰可樂喝了一大口，瞬間驅散了身體的疲憊，他沖對方招招手，「你也來吃吧。」

「我很晚才吃了晚飯，你吃吧。」

那他就不客氣了！

衛袀玄看著某人像是餓了很久一樣一隻手拿著可樂一隻手抓著炸雞大口大口地吃，吃得滿嘴是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很是可愛。

「你沒吃晚飯？」

林惟清把嘴裡的食物咽下才說道：「對，我下午沒什麼課就提前過去了，所以沒吃晚飯。」

「餓這麼久對身體不好。」

「沒事，也不是經常這樣。」林惟清抓了根薯條蘸了蘸番茄醬吃起來，「說起來你自己午飯也經常只吃三明治……」說到一半他臉色突變，抓起薯條使勁往嘴裡塞，咒罵自己幹嘛話這麼多，好好吃東西不就好了！

幸好衛袀玄沒注意到那句話，在專心清洗著畫筆。

時間也不早了，林惟清吃得差不多就趕緊結束，借了個廁所洗手，趕忙回到昨天的位置上，剛要脫上衣，衛袀玄忽然說道：「今天不用，今天我要畫臉上的細節。」

林惟清開心地把衣服下擺放下來，乖巧地坐在窗戶前的平台上，吃飽喝足有點昏昏欲睡，要是現在能回宿舍洗個澡然後爬到床上睡覺就好了。

「我們說說話，能讓你打起點精神。」衛袀玄也看出他精神不振。

要聊什麼呢……他好像沒什麼想聊的，腦子混混沌沌的只想睡覺……

「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這個問題把林惟清的瞌睡蟲趕跑了一半，「啊？呃，沒有。」只有跟衛袀玄短暫的一個月相處。

「我談過兩次，但我對她們沒什麼感覺。」

林惟清撓撓臉，有點不知道該給什麼反應。

「你是獨生子嗎？」

「呃，對。」

「我有個哥哥，他結了婚有個很可愛的女兒。」

林惟清訕笑，「挺好的。」

「你父母做什麼職業？」

「呃，我媽是在福托手錶公司做一個普通的職工。」

衛袀玄停下動作，「福托？福托集團？」

「對。」

衛袀玄又接著畫起來，「那是我爸的公司。」

「什麼？！」林惟清嚇得站了起來，走過來有點激動地跟對方確認，「你是說真的？」

「嗯，不過現在接手集團的是我哥，我爸準備退休了。」

完蛋！也就是說他跟老媽頂頭上司的兒子有過感情糾葛？！而且現在還給對方當人像模特？！天啊他該不會連累老媽要被炒魷魚吧……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種事的，衛袀玄不是這樣的人，而且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私事，不可能會牽連到老媽身上。

不過衛袀玄的家庭背景竟然這麼壕？他從來沒覺得衛袀玄是個有錢人，可能是對方沒穿過什麼奢侈品然後又經常三明治當午飯……他突然想起中午衛袀玄跟他說過的話。

「如果你哥已經接手了公司，那為什麼你家裡人會阻止你讀美術專業？你不是應該會更自由一些嗎？」

衛袀玄偏了偏頭看向他，「我爸的觀念比較傳統，他覺得畫畫是不務正業。」

原來如此，那確實是一條很難走的路。

「不管這次比賽結果如何，我覺得你的繪畫水準都是一流的。」

衛袀玄挑起眉，「你看過我的作品？」

說到這個他就有點心虛，因為他之前是偷偷去美術系的畫室看衛袀玄的畫。

「呃，之前學校不是舉辦過什麼藝術畫廊，展出過你們美術系的作品嗎？我剛好有看到過你的作品。」

「嗯，那是大二的時候展出的。」

「對對對，就是那個時候！」

衛袀玄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你早點回去吧，明天繼續。」

這麼快？林惟清都沒意識到一個小時過得這麼快，跟昨天的度秒如年相比完全是不同的感覺，果然聊天會讓時間加速起來。

林惟清甚至能感覺到有點依依不捨，他第一次知道這麼多有關衛袀玄的事情，這是他觀察了這麼久都沒發現到的東西，但是今晚對方自然而然地主動說了出來，就像是……

就像是刻意讓他知道。

林惟清走出小區大門，回過頭看了一眼七樓的位置，那裡被黑色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他剛要收回視線，卻見那窗簾突然被拉開，衛袀玄就站在那裡往下看，剛好跟他對上了視線。

他緊張地抬起手揮了揮，也不知道對方有沒看到，但下一秒對方也跟著揮手，距離太遠看不清表情。

不知道為何他心情變得愉快了起來，轉身離開了這裡。

☆

「袀玄，你的畫進度怎麼樣了？」

下了課衛袀玄收拾好東西剛要去下一個教室，劉老師從講台上走下來對他關心地問道。

「進度還行。」

「要不要讓老師先過目一下，幫你指點指點？」

衛袀玄笑了笑，「謝謝老師的好意，但我還有很多細節沒完成，還需要一些時間。」

劉老師點點頭，「行，那你有任何需要幫忙，可以隨時來找我。」

「謝謝老師。」

中午林惟清和徐皓一起到飯堂打飯，剛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發現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他猶豫了一下，試探地伸長手晃了晃向對方示意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看到了，還真的走了過來。

「我能坐這裡嗎？」衛袀玄端著餐盤問道。

徐皓還沒說話，一旁的林惟清很開心地說道：「當然可以！」

徐皓有點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還跟躲貓一樣躲著衛袀玄，怎麼現在兩人的關係又好起來了？

「喂，你最近怎麼老是來飯堂吃？」徐皓有點不客氣地問道。

衛袀玄很平和地微笑，「最近胃不好，還是需要吃點正常的飯菜。」

「胃痛嗎？」林惟清問道。

「嗯，時不時會痛。」

「有吃藥嗎？有一個牌子的胃藥挺有效的，你可以買來試試。」

「好。」

徐皓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阿清，你班導跟你說了下個月要舉行校運會的事沒有？」

林惟清愣了愣，「這麼快？」

「往年都是11月份辦的，不過今年改成月初舉行，我班導把我名字給寫上了，每年都這樣。」徐皓沖他揚了揚頭，「那你呢？你去年好像就沒參加，今年怎麼說？」

林惟清快速地掃了一眼衛袀玄，「呃，我還沒想好。」

「我會去參加。」衛袀玄冷不防地說了這麼一句，把他們兩人都整懵了。

「呃……」徐皓上下打量對方，「你身體這麼弱，還有胃病，還是別去了吧……」

林惟清皺起眉不贊同地看了徐皓一眼，後者無辜攤手認為自己沒說錯。

「這次的校運會對我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說著衛袀玄忽然把目光停留在林惟清身上，那深邃莫測的眼神讓林惟清有點不自在起來，趕忙轉移話題：「今天我休息不用去便利店打工，咱們下午上完課抽個時間去打球怎麼樣？」

「好啊！」

「我可以一起去嗎？」衛袀玄的發言再次把他們兩人給搞懵了。

「呃，你打球……行嗎？」徐皓有點擔心把人給累出病來。

「沒什麼問題，我高中的時候也參加過校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