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送我回宿舍嗎？」

對方點點頭，「好啊！」然後起身攙扶著他下床。

這個時間點宿舍還沒什麼人，大家應該都準備去飯堂吃了飯再回宿舍，那男同學把他送到宿舍門口，剛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呃，林惟清。」

「林惟清……」他靠近了一些，「你是喜歡我嗎？」

林惟清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呃……我是、我沒有……我不是……」

「要不要試一下，我們交往看看吧。」

林惟清眨巴眨巴眼睛，臉更紅了，「可、可以嗎？」

「嗯。」

「你……不會討厭？」

「不會。」

對方抿著嘴唇，很害羞又很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也、也行……」

跟林惟清交往之後，衛袀玄還是一如既然地過著自己的生活，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對方時不時會過來找他一起去外面吃飯，說是怕在飯堂吃會被別人看見。他倒是覺得無所謂，這個學校多的是兩個男生談戀愛，他每天都能撞上好幾對，但林惟清比較謹慎膽小，所以他也就沒說什麼。

在周末的時候，他們也會跟正常情侶一樣去看看電影逛逛公園，一般都是林惟清聊得比較多，會談到他的家庭，或者最近發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而衛袀玄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附和幾句。

雖然兩人的相處很平淡，但衛袀玄沒有覺得無聊，他好像覺得身邊有個人也挺不錯的，這個人不會經常粘著自己，會尊重自己的時間，會經常說一些有趣的事來逗他笑，在他忙碌的時候可以不打擾他，等著他忙完回覆消息。

林惟清從來不會跟他索取什麼，也不會提任何要求，總是先詢問他的意見，因此他覺得跟這個人交往並沒有讓自己原本的生活變得不一樣，這讓他覺得很滿意。

可他沒想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林惟清會跟他提出分手。

雖然覺得很驚訝，但衛袀玄覺得之前交往的時候對方一直尊重自己的意見，那麼這次他也應該尊重林惟清的想法，所以他同意了分手。

之後很長的時間，他就很少再見到林惟清，偶爾會在路上碰個面，但對方像是沒看到他一樣避開了目光，他也沒有打招呼，兩人形同陌路一般擦肩而過。

直到準備升大三的那年暑假，他在廣豐商場與林惟清再次重逢。

他沒想到林惟清也會在這裡，對方很著急地要帶著他離開，但緊接而來的爆炸聲把商場的電路給燒了，全部燈光都滅了，他當時顧不上這麼多，牽起林惟清的手帶著對方躲到暗角處，伺機觀察逃生路線。

他當時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林惟清受傷，絕對要帶著林惟清離開這裡！

衛袀玄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還躺在圖書館的天台上，天空還是蔚藍的，看來他睡了沒多久。

他撐起身慢慢站了起來，拿出一直在震動的手機，那是劉老師打來的。

「袀玄，你總算接電話了，你跑哪裡去了？不是說一起去看我朋友的畫展找找靈感嗎？」

「我不去了，劉老師。」衛袀玄注視著遠處，眼神里有光彩流溢，「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麼了。」

☆

「你小子又來啦！」

徐皓摘下頭盔，「這不是想你了嘛！」

坐在後座的林惟清也下了車，跟娟姐打了一聲招呼，娟姐剛好把貨都清點好了，拿起包包說道：「那行，我就先下班了，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娟姐慢走！」徐皓還在耍嘴皮子。

林惟清把貨架上凌亂的貨品擺放整齊，缺貨的都填補上去，忙活了一會兒發現徐皓還在這裡，他走過去無奈地說道：「你不會又打算在這裡呆一個晚上吧？」

「當然，我沒事做啊。」徐皓一邊說著一邊玩手機。

「徐皓，你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回去吧。」

徐皓在手機打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面露不解：「你說什麼？我只是過來這裡打發時間，難道你這麼不想看到我嗎？」

「如果是以前我還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是自從……」林惟清停頓了一下，「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林惟清，我爸安排我下個學期去國外進修。」

「什……」

「所以現在我想珍惜跟你相處的這些時間。」

林惟清沒想到會突然接收到這麼一個爆炸性信息，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可你現在的學業怎麼辦？」

「我爸已經跟校長打過招呼，下學期基本上沒什麼課，只要把學分修滿了就可以提前離開學校，到畢業那天過來領畢業證就可以了。」

「為什麼……這麼突然？」

徐皓冷笑了一聲，「我懷疑我爸早就計劃好了，昨晚叫我回去吃飯的時候直接通知我，我估計是全家人裡面最後一個知道的。」

說完他看向林惟清，「你覺得呢？」

「啊？什麼？」

「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為什麼這種事情要詢問他的意見……林惟清很老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如果想讓我留下來，我會願意留下來的。」

「徐皓！」林惟清很不贊同地皺起眉頭，「這種重要的決策應該由你自己來決定，這可是你自己的未來！」

「我想我的未來有你。」

果然，他想得沒錯，徐皓還是對他不死心。

「我知道你還想著那個人。」

「哪個人？」

「你喜歡的那個人。」

「我沒有喜歡的人！」

徐皓注視著他，「你喜歡衛袀玄。」

「我沒有！」

林惟清的心臟噗通狂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暴露的。

「大一的時候你說的異地戀女友該不會也是他吧？」

「我都說了沒有！你別再亂猜了！」

「林惟清，你把誰當傻子呢？你看他那眼神比狗還深情！我只是一直沒揭穿你而已！」

此刻林惟清才意識到，原來自己臉上的表情早就出賣了自己的內心，他剛要問什麼，突然一個客人進來打破了這個凝固的氣氛。

他幫忙結完賬之後，看著客人走出門口才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時候你說你有個異地戀的女友，我就開始懷疑了。」

「這、這麼早？」林惟清很震驚，也就是說徐皓一直到大三都沒有揭穿他，不對，他到底哪裡露出馬腳了？難道是他裝得不像嗎？

「嗯，你大一的時候明明就已經開始關注衛袀玄，怎麼可能會有女朋友。」

「你給我等一下……」林惟清腦子要炸開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關注他？！」

「我都說了，你看他的眼神比看狗的眼神還深情，每次他一出現，你的眼神就跟長了腿一樣跟著別人後面跑，還有你經常在學校超市徘徊又不買東西，傻子都能看出問題來好不好！」

林惟清抓著頭髮感覺自己臉都要紅到爆炸，救命啊他這些犯蠢的行為竟然都被其他人看在眼裡了！難怪當時衛袀玄跟他第一次見面就發現他抱有愛慕之心！原來是他太好看穿了！

徐皓一臉凝重地湊過來，「我當時是有點懷疑你跟衛袀玄在交往，但又覺得不太可能，衛袀玄看著就不太像是會接受跟別人交往的人，他就跟個沒感情的冰塊一樣，但是最近他又突然很頻繁地出現在你身邊，而且看我的眼神有殺意，可是你卻躲著他，我就開始揣測你們以前是有過一段……」

……徐皓這偵查能力都可以去當偵探了，幾乎被猜得八九不離十。

「我確實是跟他交往過，但已經過去很久了，我跟他已經完全沒關係了。」

「那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

林惟清有些無奈，斟酌了一下語句，盡量把自己的想法更清晰地表達給對方：「我不是因為喜歡男的，而喜歡衛袀玄，我喜歡他是因為他是衛袀玄，所以就算我跟他結束了，但我不會去尋找下一個目標。徐皓，我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我們認識也有兩年多了，你是我在學校裡面最好的朋友，但我不想把你當成對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試一試也不行嗎？」

「我跟你認識兩年多了，難道還不夠了解你嗎？要是有火花的話早就擦出火花了，不必等到現在。」

「我能做得比衛袀玄更好！我會比他更珍惜你！」

「但我對你沒有感覺，徐皓，你對我再好，我感受的只是朋友的情誼，但是不會有更多別的感情。」

看著徐皓有些受傷地耷拉著腦袋，他覺得自己說得太過直白，語氣緩和了一些：「徐皓，我很感激能認識你這個朋友，我整個大學裡最開心的時光都是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希望以後我們都是好朋友，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能理解。」

徐皓扯了一下嘴角，本想無所謂地笑笑，但露出來的卻是苦笑，「我又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沒事，咱們還是好朋友。」

接下來兩人就變得話少了起來，幸好今晚來的客人也多，不然兩個人待在一起一聲不吭的也是尷尬，徐皓也幫忙補貨和整理貨品。

差不多到十點的時候徐皓的叔叔很準時過來，林惟清把清點好的數量和金額都寫好在本子上給他，他看都沒看就把本子放到一邊去，「你們早點回宿舍吧，今天辛苦了。」

徐皓照常把他送到宿舍樓下，放他下來後準備去棚子下面停車。

「徐皓，明天我自己坐車過去吧。」

徐皓停頓了一下，頭也沒回地「嗯」了一聲，然後開著車駛向棚子里。

他看著徐皓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摁了電梯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