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清咽了口唾沫，「你在懷疑……方哥撒謊？」

「嗯。」

「可是、可是不對啊，方哥不是說跟你一起進去都進不去嗎？」

「我沒有進去。」

「啊？」

「我知道那是另一重夢境，我不能跟著他一起進入到他的另一重夢境裡面，否則我可能會被困住。」

林惟清更懵了，「你知道……那你為什麼要讓方哥進去？」

「那是他自己的另一重夢境，對他來說沒有危險。」

「但他可能會被困住啊！」

「這與我無關，我的責任只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當時只有帶他去另一個夢境才能避開被三輛車追殺的危險。」

說得也是，雖說林惟清沒有親眼看到，但他聽他們說也大概能想像得到當時有多危險。

「不要太相信方誌剛。」

烏鴉剛說完這句話，四周的黑暗迅速褪去，變回鳥體的烏鴉振了一下翅膀飛出了窗外。

林惟清看著它離開的方向，眉頭緊緊皺起。

時鐘到了十一點，方誌剛準時出現在商場里，他到一樓查找餐飲區的店鋪，這邊聚集了七八家店，每一家都可能出現煤氣泄露爆炸的事故，他轉過頭忽然發現對面有一家麵包店，店裡的設計很特別，兩邊的牆壁貨架都擺了一些麵粉袋，上面標註是什麼品牌的麵粉，彰顯自己麵包用料多高級。

他走近仔細看了看，有的麵粉像是用過了又擺上去，袋口沒有封緊，要是不小心有人撞了一下，麵粉就會掉下來。

「粉塵爆炸……」方誌剛略一思忖，「明白了，如果是麵包店對面這家油炸小吃店出現煤氣泄露，發生爆炸的時候剛好嚇到了麵包店裡的顧客，發生慌亂時有人撞到了貨架，麵粉全部倒了下來發生大面積的粉霧，從而引發二次爆炸。加上周邊都是餐飲店，隨著燃燒的範圍越大，爆炸的威力也就越大。」

半個小時後方誌剛再次醒來，來到林惟清的家裡跟他說起這個事。

「難怪李曉然沒有逃出去，麵包店離他太近了，他根本沒機會逃。」林惟清心裡更擔憂，按照這種說法，那麼李曉然能逃生的幾率很低。

「雖然說我們這邊過一天相當於是現實里的一分鐘，但目前火勢太大，我們每度過一天就增加一分風險，所以我們必須再找其他辦法逃出這裡。」

他們想了很久，反覆把商場平面圖看了很多次，還是找不到能出去的辦法。

「能破窗出去嗎？」林惟清問。

「這裡的窗戶這麼堅硬，而且還是全封閉的，就算你砸破了玻璃，你怎麼跨越過去？」

「這裡沒有儲物房之類的地方嗎？」

「有。」這次烏鴉發話了，「但是只有排氣口，沒有窗戶。」

「四樓的電影院呢？不是有控制房嗎？」

「你是說監控室？」方誌剛覺得這個想法或許能行，「我待會兒去看看。」

「這次我去吧，電影院那邊我比較熟悉。」林惟清看了一眼烏鴉，「這次你跟我走？」

「嗯。」

他看不出烏鴉什麼情緒，不過也正常，那副黑框眼鏡時常會阻隔對方的情緒流露。

林惟清根本不清楚監控室在哪裡，還是靠烏鴉進去搜尋了一遍才找到，門沒有鎖上，看來是可以讓大家自由進出，推開門看到有服務人員坐在控制台前，對方也轉過頭看他，雙眼跟那些「非人」一樣沒有眼白，但沒有主動發起攻擊，而是皺起眉頭警告道：「這裡非工作人員不可進入。」

「抱歉抱歉，走錯了。」林惟清看清楚了那邊的窗戶，是那種方形窗，窗戶開口朝下，推開的角度是固定的，開口頂多隻有一個手掌這麼寬，根本沒辦法出去。

而且窗戶的玻璃看起來確實很厚實，恐怕不能輕易打碎。

「一樓還有出口嗎？一般來說商場不止一個大門吧？」方誌剛問。

「我之前在一樓找過出口，很奇怪的是我一直在部分區域打轉，而且一樓的所有人都不願意告訴我安全通道在哪裡。」

「我想不是他們不願意告訴你，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回想了一下當時詢問那些店員時他們的反應，確實有這個可能。

「至於你剛剛說的一直在部分區域打轉，我確實也遇到過這個情況，所以到了第三天我就上二樓看看，沒想到就被超市員工追殺。」

「嗯？我以為你也是在二樓超市遇難的！」林惟清很吃驚，「那當時爆炸的時候你是在一樓哪個位置？」

「離麵包店很近。」

如果離麵包店很近，那方哥豈不是……

他不敢說出口，也不敢深思下去，「所以我們一直打轉的那部分區域，有可能是爆炸發生的那一片地方，但是我們為什麼去不了其他區域呢？」

「或許其他區域更加危險，這個商場這麼破舊，發生爆炸後有可能會出現坍塌，所以這一半的區域有可能已經不能進去了。」

「可是不是應該我們打轉的這一部分區域會發生坍塌嗎？」

「很難說，有時候某個區域的牆面比較老舊，會先一步坍塌也說不定。」

他們再次陷入了困境，過了很久兩人都商量不出對策，一個小時的停滯時間又快到了，他們只好先暫時結束討論，明天再商議。

「你每天跑來我這裡挺累的吧，不如明天我坐車去你家吧？」林惟清說道。

「沒事，我習慣了這麼來回跑。」方誌剛走出門口，「不用送了，明天見。」

「明天見。」

剩下還有兩個小時時間，林惟清心情鬱悶，還是抱起籃球去赴約，徐皓站在籃筐底下等得有點冒火了，「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的八點集合嗎？」

「抱歉，遇到了一些事。」

大概是他看起來心情真的差勁，徐皓稍微冷卻了一下怒火，「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

「沒事。」他把球扔過去，「開始吧。」

他們打了一個多小時，徐皓一個球都沒進，氣得把球扔到一邊，「不玩了！」

現在距離十點還有十五分鐘，林惟清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我去給你買水吧。」

「等會兒。」徐皓走過來捏住他一邊的臉頰，「你老是喪著張臉看得我眼煩，快點說發生什麼了？」

「就是、就是遇到點小麻煩……」

徐皓放下手，眉頭擰起，「是……你爸的事嗎？」

林惟清愣了愣，「沒有，就是，最近在打一個遊戲一直通不了關，覺得很煩。」

徐皓來了興緻，「什麼遊戲？」

「唔……這個遊戲還是內測階段，有點像密室逃脫，就是你被困在一個商場里，然後商場著火了你要想辦法在半個小時內逃出去，否則視為遊戲失敗要再重新開始玩。我一開始是直接從大門口逃出去，但是被車撞了，後面我去找逃生出口，但是找了很久才發現這個逃生出口是不存在的。然後其他儲物間監控室也是不能逃出去，現在我想不到辦法出去了。」

「半個小時？這時間夠長啊，遊戲來說的話一般都是在5到10分鐘。」

是啊，為什麼是半個小時呢？是為了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找線索？可是這個夢境要是真的想讓他出去，為什麼又讓他陷入循環，這樣重複一天又一天的意義在哪裡？夢境30分鐘等於現實1分鐘的時間規律，究竟是在暗示什麼？

「那個遊戲還有一個設定，就是商場每層樓都有不同的規則。」他把自己的經歷改編成遊戲說了出來。

「這麼說來，二樓超市特別危險，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讓你被迫快速結束遊戲。」

結束遊戲？

「我覺得一樓那個被隱藏起來的區域，很有可能有另一個出口，一般來說商場不可能只有一個大門出口，最少也會有兩個。」徐皓想了想，「應該是必須要找到觸發的條件，才能開啟那個區域。」

林惟清也是這麼想的，現在一直搞不清楚被隱藏的那個區域是什麼情況，如果按照方哥說的已經被燒毀了，也沒必要攔著他們不給進去吧？這裡只是夢境而已，現實的坍塌影響不到他們。

「那個遊戲能組隊嗎？把我拉進去吧！」

「呃，能，但是只能兩個人組隊，我已經有隊友了。」

徐皓很不爽地眯起眼睛，「你小子竟然不找我組隊？」

「抱歉抱歉，因為有個朋友剛好跟我玩一樣的遊戲，所以我就跟他一起組隊了。」

「下次一定要找我！」

「好好好，一定找你。」

徐皓看起來氣消了點，「你隊員也想不到辦法嗎？這麼菜的話還不如換一個！」

「呃，他比我晚一點才開始玩這個遊戲，而且我們的遊戲起點也不一樣，我在二樓，他在一樓。」

「這什麼遊戲這麼奇怪，兩個人的起點還不一樣？這樣有什麼意義嗎？一般只有大BOSS才會在另一個區域。」

「我也不太清楚……」

「是手游嗎？」

「呃，網遊。」

「走，去你家登錄遊戲給我看看。」

林惟清剛要找借口拒絕，眼前的徐皓突然間消失了，四周的景象也隨之發生改變。

對了，十點到了，他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徐皓剛剛的那句話讓他印象深刻，他是不是應該找到其他「隊友」，大家聚集起來一起度過難關，總好過他們兩個人在這裡絞盡腦汁地想，他腦子不好使很難想明白怎麼攻破這個夢境。

徐皓也有說到二樓超市的規則是儘快殺了他讓他進入到下一輪循環，這四層樓裡面只有二樓的NPC是主動發起攻擊，而且還有黑燈才能殺人的規定，為什麼黑燈才能殺人這個問題他一直沒去仔細想過。

要是換成現實的場景，爆炸之後超市的電路損壞滅了燈，那麼大家都看不清楚路，就會……

「互相觸碰以確認安全？」烏鴉重複了他剛剛說的話。

「對，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一般來說營業員是不能沒經過客戶同意去觸碰客戶，除非是遇到緊急情況，而突然滅燈就是緊急情況，大家需要觸碰到對方以確認位置或是確認對方是否安全，而後面燈再次亮起時，意味著營業員可以直接觸碰顧客，帶著顧客去尋找逃生出口。」

「你的意思是，這些營業員在現實中是想幫助大家，在夢境里卻變成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