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亭挑挑眉。這傢伙又要開始發癲了？

「和『世界上最大的赤道破冰船』有關，我清晰地記得，但是具體為什麼忘記了。」說到這裡，谷城春有點煩躁地撓了撓頭。

他就是在發癲，藥物上頭的興奮作用罷了。那些離奇的「復古基督教九天」也有可能都是錯的。燕亭扯扯嘴角，想。

「這些都和我們的案子無關吧，我們是不是該把注意力放回更關鍵的地方？比如探案？」

「無關？不，關係不能更緊密了！第9號，第九天，一個人類的毀滅就在這個房間里發生，他和嘗不是這世界的縮影？我有預感，這件案子里肯定有超自然的東西作祟！！」谷城春的聲音越來越大。

「裡面有屍體？」

「......有嗎？」

燕亭擰了擰眉頭，說道：「你說的，死者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谷城春迷茫的眼睛看向門，他打開了門。

破防盜門的門鎖很幹澀，大叫著讓開了路。

燕亭跟在谷城春身後，第一時間聞道的是一股酸臭味，夾雜著腥味，帶著港口空氣的灰塵氣味。

「屍體已經被移走了。」谷城春說。

房間的地板上放滿了警局用來指示現場重要線索的標著序號的黃色小牌，在房間的左邊有一扇窗，窗戶前的地板上有一大塊黑色的痕跡，白線在其中勾勒出了一個大致的人形，在人形的頭部處，黑色痕跡蜿蜒到了很遠的地方。在痕跡的1周圍還能看見很多水滴混合灰塵又幹涸留下的小圓圈。

「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沒有，死者的面部特徵被毀，身上也沒有能表明身份的物品，現在永生和本地警察還在調查中。」

「那你幹什麼？」燕亭瞥他一眼。

「拜託，我在看到屍體的三十分鐘內就把調查範圍縮小到了一百人以內！」

「哦？」

「可惜我現在身上沒帶照片，我就給你簡述一下我的分析吧。」谷城春裝模做樣地雙手抱胸，說道，「皮鞋比較高端，純棉襪子合腳不破舊，真皮皮帶，熨得整齊的襯衫和褲子，但這些衣物大多都有磨損，說明這位先生收入中上並且生活簡樸自律。

外套的衣角有褪色，他可能有點焦慮症，緊張時會捏衣角。鞋磨損多，還有割痕，鞋底縫隙裡面還有鐵屑和油漆屑，說明經常從貨輪上上下下。他口袋裡的防曬霜外皮很新，裡面的內容物卻很少，說明他防曬霜用的很快要常換。口袋裡還有筆和餐巾紙。妥妥的文職人員，在室外工作。還有很多說了也對我們接下來的調查無用，我們以後再說吧。」

燕亭停下了記筆記的手，說：「可是這個我想聽。」

燕亭看得出來谷城春很高興自己對他的分析感興趣，但谷城春還是擺了擺手說：「我說『以後』不是在推脫，而是真的說以後。等我們有空了去吧裡邊喝邊聊。」

他指向地上的白線。「那位可憐的先生就倒在這裡。他的頭上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當我們來到現場時距離死者死亡時間至少已經五天了，屍體腐爛得不成樣子，我們沒法精確判斷造成傷害的武器和彈道。本來在這個幹旱的地方屍體不應該腐爛得這麼快的，可是有幾個小屁孩天天拿著水槍對著這棟樓亂打，屍體淋到了水，腐爛速度快了好幾倍。」

「這附近的小孩確實很煩。」燕亭想起了港口中東居住的人家的孩子，無保護性|行為的產物，他們的父母對他們的到來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他們隨時隨地誕生，在公廁的蹲便器里，在破舊棚屋的某個陰暗角落。這群小孩大多營養不良，瘦得像小猴子，佝僂著脊背流竄在四處，用學到的幾個罵人詞彙大吼，聲音嘶啞，像生鏽輪機運作時發出的響聲。

但是......

「水槍好像是最近才在這群小孩中間流行起來的。」燕亭說。

谷城春點點頭，沒說話，視線移向窗外。

「他們又特地選了這扇窗做目標，未免太巧了吧？」

「水槍好像是最近才在這群小孩中間流行起來的。」燕亭說。

谷城春點點頭，沒說話，視線移向窗外。

「他們又特地選了這扇窗做目標，未免太巧了吧？」

「這其中確實有很多疑點，這些小孩的舉動也是其中之一。」谷城春說，他的手指摩挲著下巴，看向窗外的眼睛因為白亮的天空而眯起，睫毛隨上眼瞼顫動，「你知道嗎？這傢伙中的這一槍炸掉了他的半個腦袋，組織飛濺到了五米外。」他指向燕亭身後，在一個標牌後又是一大塊黑色痕跡。

「我們沒有發現第二個人進入這棟樓的痕跡，如果是他殺，那麼槍手一定是在另一棟樓向窗口處射擊擊中死者頭部的，可是你看窗外，很開闊。」

窗面向西方，可以看見港口後方的居民和一片大荒原，一切都籠罩在被空氣浮塵強烈散射的淡黃色朦朧中。

「雖然已經沒法精確判斷彈道，但是根據死者的姿態和組織飛濺方向等信息，我還是能確定子彈是從上方入射的，而且大概起始彈道要高於窗口。否則死者站在這個位置，你看。」

谷城春走到白線勾勒出的人形的腳邊，「我的身高和死者差不多，槍手如果在低處射擊，根本看不見死者的頭部，要是盲射都能射中，還是一槍命中頭部，要麼這個人是絕世神槍手，一台持槍的超級計算機。要麼是槍手遇到了奇蹟般的好運氣。而這兩個可能的機率都太低了。」

持槍的超級計算機。燕亭在腦子裡想像了一下，一台大屁股電腦拿著一把槍，熒幕上拼出一個兇惡的顏文字：(╬◣д◢)。

「你怎麼知道是一槍命中？」燕亭問。

「外牆上沒有彈孔，室內也沒有其它槍擊的跡象。而且死者是走進房間，站到窗前，然後立馬被射殺的，室內連一點其它的腳印都沒有。」

燕亭繼續記著筆記。

「所以如果死者是他殺，那麼子彈的來源只能是那裡。」谷城春指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