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說: 某人決定談個戀愛 作者:大猴砸。 字數:3211 更新時間:2023-12-16 14:00:00
辛夷在更早一些時候,他並沒有和老大在一個組。那時候的他屬於地部的秘密隊伍,負責些不能見光的任務。他們走在各個城市之間,與城市的管理者直接聯繫,去處理掉會威脅所有人的危機。
說得直白些,就是群殺手,只不過是拿錢辦事。
後來實驗室的實驗興起,他們在第一時間得到情報,說是需要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將整個實驗室端掉,最好是可以讓那裡一夜之間徹底消失。
他們照做,在個涼爽的夏夜的夜晚。
辛夷是隊長,他們潛行進入目標建築,一棟由老舊的科學實驗室改造而成的秘密基地。鐵絲網通著電,飛蟲透過都伴隨嗶啵聲化作白煙消失不見。他們與裡面的內應接頭成功,從早早留出的缺口處進入,行至後門處,分為兩組。
他負責地面部分,等待高空組成功接過電力監控的控制權後再進去清掃。他與隊員從一樓摸索進入,屏息等待著耳麥中的進攻消息傳來。
那晚的月光很亮,蒼白的光線透過破舊的窗戶中為他們照亮前路,有風吹過還能聽到樓道在嗚咽。前後的隊友在他眼中似乎蒙著層白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叫人恍惚覺得這都不是真實的。
等待最折磨人的是安靜,整個建築如同墓地,門窗便是沒有刻上銘文的石碑,耳畔的風聲猶如自然在為他們唱歌,戚戚哀哀地復誦著。
站在他前面警戒的小孩回過頭沖他們打手勢,表情調皮,說自己感覺這地方像焚化爐,他們是等待被火燒的屍體。這個說法被他身後的人用腳打破,給那小孩踢得直揉屁股。
【大叔你們真是沒有幽默感。】小孩抱怨。
幾乎是一瞬間,他們聽到耳麥中的隊友在嘶吼,吼著讓他們撤退。
那裡比墓地更能吃人,整棟建築變成煉獄中的魔鬼,吞噬掉所有生命。他和小孩算是最後的生還者,穿過缺口通往生路,卻在他回頭伸手試圖拉那孩子一把時被熱血蒙住臉。
小孩被煉獄中出現的鬼抓住肩膀,尖爪穿過他的心,將那還跳動的紅色肉塊舉在月光下,等待著地獄之火前來將他們一併吞噬。
快跑。
那是組成他噩夢的一部分,火與血肉在黑暗中將他吞噬,背叛的恨意侵蝕入骨縫,讓他無法安眠。
他想報仇,但所有東西都被封存,上面甚至特地派人來對他進行心理輔導,告訴他那隻是過去,並不能讓它影響未來。輔導很成功,他來到了自己老大的隊伍里,紮根容城,只是執行些沒有難度的日常任務。甚至包括在路邊幫著老太太救貓。
現在噩夢就擺在他的眼前,被層薄薄的牛皮紙隔著,只要打開就能夠回到那一夜,再將所有人的死亡重演。
「別有負擔。」老大很在意這件事,分配時就跟隊長據理力爭過。但他拗不過地部的領袖,被一句只有辛夷有資格打敗。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在醫院中紅著眼從噩夢中驚醒的人因為恨將掌心抓破,最後只能如同行屍走肉那樣接受忘記的要求。
在他的眼皮下,辛夷安安穩穩地生活了十四年。現在舊事重啟,何嘗不是將他的傷再度撕開,還補上一槍。
比起那時候更加沉穩的人回給他微笑,說話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他說:「沒事的,這本就是我該做的事。」
他們現在處於重新調查,距離外出執行現場任務還有一段時間,老大暗暗下定決心,必須在自行外出任務前把辛夷給刷出這個隊伍。
吃飽喝足後哥哥以兄弟之間友好交流為理由拉著宋不難躲進卧室中,二話不說就給人按在床上,舉起酒精就要往傷口上撒。無力掙扎的人瞪大雙眼,急到嘴裡沒一個正常字,唯一能聽清就是他在喊哥哥。
「不說清楚去了哪,叫爸都沒用。」酒精味沖得他頭疼,眼瞅那透明的刺激性液體就要流出瓶子滴落在紗布上,宋不難妥協,不住點頭表示自己一定知無不言。
「首先,去了哪?」他沒被放開。
「邙山,被猛隼邀請調查他們的隊員意外死亡案,與猛隼的辛夷一起。」哥哥的眼睛與他對視,審視的眼神帶著寒氣從脊椎蔓延至頭頂。
「調查到了什麼。」哥哥緊握的力道鬆掉些許。「山背後有類似於隧道的建築,裡面像是病房,已經被廢棄。而且裡面有奇怪的被改造過的人,沒有痛覺,大部分沒有自主意識,我是為了保護隊友受傷的。」
透過多年的兄弟默契,他在哥哥眼中看到了信任,隨機變作自由身。縮在床上,他好奇哥哥為什麼會對自己這事感興趣。「你公司開不下去了?怎麼突然對我的事感興趣。」
永遠是鄰居口中「別人家孩子」的哥哥坐直身體,認真地將換藥所需物品擺在床邊,用十分不屑的眼神瞥他一眼,開口冷冷地說:「對你的事沒有半分興趣,但邙山裡的東西我有想法。你聽說過偷生麼,十多年前那個被禁止的那個實驗。」
老老實實亮出肚皮的宋不難在腦子裡搜索相關記憶,隨口道那實驗都被禁止十幾年,怎麼會又提起來,是有人想繼續?碘伏擦在皮膚上涼颼颼的,冰得他哆嗦。
「公司里有人說在市面上見到一批舊設備,上面的標誌就是那個實驗室,使用痕跡很新,與你剛才說那地方被棄用的時間線對得上。我分析,那個實驗明面上被封禁,但這十幾年中私下沒有停止過行動。你這邊還有什麼能用的情報麼?」
「沒有。」宋不難爽快承認,「我那邊不包含這類內容,但感覺能去套點東西回來,你需要什麼類型的。」
「相關的都能用,最好有細節。你跟猛隼關係怎麼樣。」宋不難抬頭看向自己哥哥,試圖從對方眼神中看到點自己能用的信息。奈何功力不夠,只能看到哥哥犀利目光。
他大大方方點頭:「就是個拿過報酬的關係,但加了其中一個人好友。」繃帶層層疊疊裹好在外面,他坐起身去抽屜里摸自己藏起來的糖,「跟猛隼合作的話,你只需要去找啊,我跟他們關係好不好都很無所謂的說。」
藏在角落的糖已經融化,在手指上拉絲,宋不難被哥哥敲了腦袋,苦著臉去收拾。說話聲從腦袋頂上載來:「你當年從那個隊伍里退出來,是因為什麼還記得麼?」
宋不難心中突然開始緊張,他回頭望向自己哥哥,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當時那個任務不會跟這實驗室也有關係吧?我們只是去抓人啊!」
「一個由多城花高價促成的特殊行動小組,去抓的人會是阿貓阿狗麼。而且你們當時的戰鬥能力可以說站在頂層,現在只有你一個人活著,總不能說你是逃兵吧。」這些話宋不難不是沒想過,但事情過去那麼久,現在就算是提起來也無濟於事,組織早已解散,他的檔案也在自己手裡。
他揮揮臟手錶示稍等,席地而坐問說:「先捋一下。現在的情況是:邙山的那個地方就是實驗室的秘密基地之一,在我們去之前就被丟棄,設備也被賣掉,但留下幾個打手在裡面等我們去。作為機械設備買賣方的你發現那批設備流入市場,從而想要在我這裡得到一些有關於實驗室的線索。而這個實驗室,跟十年前我所在隊伍的失敗任務有直接關聯,是導致我們隊員死亡的罪魁禍首。好複雜。」
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量如同一記隕石砸在宋不難腦袋頂上,好險給他腦子都給撐炸。
「知道你那個小隊的人沒有幾個。根據你還沒聽到有關那個任務失敗的信息來判斷,現在市面上出現的消息都很碎,我們需要更多信息去整合才能拼出全貌。」宋不險打開窗戶,站在窗邊給自己點煙,冷臉檢討道。
「那個隊伍已經是過去式,與實驗室有沒有關係對我現在的生活意義不大。至於猛隼那邊應該是和實驗室有過仇怨,畢竟當年還出過事故。而你,我親愛的哥哥,如果真要我去查,這種程度的信息可不是一句兄弟就能概括的。作為大老闆,算你請我做調查,得加錢。」秉持著親兄弟明算賬的優良傳統,宋不難理直氣壯向自己哥哥伸出臟手,還得寸進尺的威脅道,「不答應我現在就喊爸媽進來,說你抽煙。」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來的打火機,正中眉心。下意識用手去摸臉,糖稀直愣愣地黏在臉上,腦子沒能迅速拐彎,窗邊的哥哥已經扔掉煙蒂噴上香水一條龍將自己收拾整齊,開門就喊弟弟把糖藏在抽屜放壞了。
濕熱毛巾在臉上大力擦拭,宋不難哼唧著想躲但沒自己老爹力氣大,耳邊是老媽操心的絮叨聲,說他都這麼大孩子了藏零食就算,還能笨到抹自己一臉。「你幹脆搬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住在外面飯都不好好吃,還闖禍。」老媽越說越氣,憤憤地擰住他耳朵,擦臉的力氣都加大幾分。
「那哥哥也住在外面嘛……」他不服,大聲抗議。回答他的是又一記腦瓜崩,敲出嘣的動靜,老爹這次接上話茬說:「你哥人家一日三餐都報備,還健身游泳,腹肌都六塊了。你再看看你,瘦得跟黃花菜一樣,趕明兒風大點都能給吹走。趕緊搬回來,別讓我和你媽去找搬家公司抬你。」
宋不難理虧,宋不難委屈,宋不難瞪自己哥哥,然後被三重混合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