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說: 某人決定談個戀愛 作者:大猴砸。 字數:3052 更新時間:2023-12-06 11:53:32
【日誌1701 天氣晴
十年前,陰差中有人持能逞凶導致地府不再同意陰差勾魂,同時坊間傳出有陰差名單一事。根據鬼差所言,確實有名單,但該物只在鬼差之間流傳,不會出現在人間。陰差逞凶一事地府正在處理,具體內容不曾泄露,暫無消息。
今年年初,張家忽而有了些大動作。先是借擴展業務之名頻繁出城入山,後又增添人手,更有幾個夥計莫名身亡。根據別家線人回報,這幾人應當是死於陰差之手。
半月前,張家拜託猛隼尋得一物,約好本月十五日白天交易,眾人猜該物品為陰差名單。
交易當日,猛隼人員之一於交易地點死亡,張家所派小隊失蹤於邙山。兩方調查,猛隼遣一隊隨張家行動,單有一人來請我驗屍。
從交流中看,地部的人並不知道陰差與勾魂這類事宜,只是遵循上峰指令接我前去。至於猛隼上峰意圖,是何人喚我意欲何為,一無所知。
死者是被勾魂而死,結合前幾日所得消息來看,應當是銅幣所為。】
宋不難躺在床上,兩天不曾合眼的疲勞感頓時湧上大腦,幾乎是放下筆的瞬間便睡了過去。從看到屍體他就確定了是誰做的,但為了給自己留點準備時間,便故意讓猛隼等上兩天。想來這兩天他們的人應當已經同張家人一起進了邙山,正好幫自己打個頭陣。
城裡的陰差有大半在出事後的十年裡都另謀差事,當年犯事倒是還在,只不過被分配的活計少了許多,也有其他事來養家糊口。得到最多的消息,是他們在幫什麼人做實驗。
而邙山,據說是那些人的基地之一。那實驗室里的人都像是些幽靈見首不見尾,這許多年的時間裡都只是有著各式樣的傳言,沒人知道具體細節。幾個家族的人費盡心思尋找線索,也都是隻言片語湊不出完整內容來。
回到店裡的第一時間,他就與距離城隍廟最近的朋友的聯繫,把老獺的事跟他詳細說了說,並拜託他去城隍廟看看,是不是有魂被留在裡面。結果是沒有。朋友同他講,自陰差逞凶一事後,城隍廟中連遊魂都沒了,更別說是被勾走的。
「你怎麼不同鬼差交流下,看看那幾個陰差到底是要做什麼。張家今年死的那幾個,不也是找不到魂麼。他們私自帶走這麼多魂,我不信地府不管。」朋友說。
宋不難長嘆道:「兄弟,現在鬼差們也亂成一團。十年前那幾個被勾走的魂,到現在也沒去底下,上位者給了大家自我更改的機會,鬼差們也在自糾自查,手上活計不能停,自查不能停,都一鍋粥了。」
對面聽完哈哈大笑,說往日里覺得神仙鬼怪都沒人間繁瑣,結果因為這些事就手忙腳亂,屬實叫人心裡有些暢快。「所謂鬼差,橫豎不過也是差人,陰司打工仔唄。」
宋不難無法反駁,只能跟著點頭。
辛夷並沒有隨著自己的小隊進入邙山。
到達匯合地的他得到新的任務:在山腳下待命。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將自己這樣安排。老大他們已經進入山中,通訊設備信號正好在他到達山腳時中斷。猛隼所用設備都是頂尖,除非是去未開發的深山老林才會出現信號中斷的事情,而邙山作為距離城市最近的山之一,很早就通了信號,出現這種事實屬有問題。
跟隊長通話,不知在忙些什麼的女士只沒好氣說了句等著後便再無回信,其他隊伍的人也都忙得腳不沾地,通訊大群中偶爾會彈出一張報備圖片。
第一次接到沒有目的的待命叫辛夷很不習慣。他無法對平靜的生活產生興趣,聽到按部就班去工作上班生活後就渾身難受,覺得與其這樣無趣活著不如早死早托生。身邊的隊友們對自己的狀態也不好評論什麼,畢竟在猛隼里的人沒幾個正常人。
打算睡一覺的辛夷躺在床上,眼神落在屋頂拐角,那裡有因為打掃不到位掉下來的灰絮,像是條細長的蟲子貼在白牆上。這裡是邙山腳下唯一的一處休息場所,山腳下陰涼舒爽,老闆又給後院挖出個魚塘來,還帶著燒烤住宿,是個度假休息的好地方。周末都有很多人來玩,逢年過節更是火爆的搶不到房子。
現在是淡季,辛夷一口氣買了五天的住宿,順便還打聽到自己老大的隊伍和張家人也都在這裡休息,走前沒退房,說不要收拾保持原狀。他拿來鑰匙,挨個將那幾間屋子檢查過去。毫無收穫。
久違的,他買來瓶酒,打算小小的放鬆一下。上次喝酒還是在三年前,結束件很是艱巨的任務後大家坐在營地里,邊被傷口痛得齜牙咧嘴邊喝酒。酒是從山中村戶家收來的玉米酒,光是聞就能感覺到辛辣,喝下去的瞬間十分刺激,粗糙的酒糟味蟄的口腔黏膜生疼,直到咽下去,喉中才能出現淡淡玉米味,十分過癮。
他思考著老大進山後可能遇到的危險,如果自己到時候被要求支援,要走哪條路才能最快趕到。如果說有其他的意外出現,要怎麼去處理才能將損失降到最小。
思緒紛飛會讓人忘記時間,抬頭休息的空擋才發現已經快到晚上。夕陽最後的餘暉掛在天邊,本就淺淡的紅又被山擋住大半,屋裡已經因為沒有光線變得灰濛蒙的。
開燈後,他看到窗外有一隻貓,毛色黑白相間,脖子上戴有小魚款的銘牌。它蹲在窗檯邊上,瞪著圓圓的眼睛看他喝酒,金色的瞳孔很吸引人的注意。不知為什麼,辛夷在這隻貓的臉上看到了宋不難的影子。
那個神棍也有著一雙很吸引人的眼睛。
大概是以前遇到過的人中從未有過宋不難那般氣質的,他對這人記憶十釐清晰,回憶時甚至能想起他還沒洗澡前鼻尖上沾滿紙灰的汗珠,還有那股很有煙火氣的食物香氣。
他看過宋不難的資料。三十歲,畢業於容城軍事學校,甚至是那一批學生中的優秀畢業生。槍法,格鬥,身體素質都排在前三名。可在畢業後拒絕一切工作,跑去破村子裡開了個幫人燒紙的鋪子。
「很可惜吧。」隊長叼著煙站在一旁吞雲吐霧,用手指著資料上的照片說,「當年前三名的優秀畢業生,只有他沒來咱們這。我原本還覺得很可惜,後面直到他去了那種行當,就只剩討厭了。不過這次他表現的,確實不錯。」
照片上的人沒戴眼鏡,留寸頭,看起來居然比現在要稍微年級大點。而那雙眼睛在照片中十分吸引人的注意,是不同於見面時所見的狀態。照片中的眼睛炯炯有神,帶著一股子衝勁,讓人覺得他會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與資料配套的還有個儲存卡,裡面是當年他在學校里訓練的視頻。
穿著作訓服的宋不難沖著鏡頭樂,似乎跟拍視頻的人十分熟悉。他跟著鏡頭動來動去,問說怎麼想起來拍東西。掌機的人也在笑,答說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實戰考核,需要留個紀念。
宋不難點頭,舉起拳頭揮了揮,說自己今天必須要把明樺哥給打趴下,報前兩天他摔自己一屁股墩的仇。說罷就有個男的出現將他脖子用胳膊勒住,並伸手撓他癢癢肉,邊撓邊笑。
一份屬於學生的青春快樂從熒幕中噴涌而出,讓辛夷都覺得心情莫名好了很多。當時的宋不難的確像個小孩子,言行舉止都帶著稚氣,聲音都比現在清脆。
視頻被剪輯過,直接跳到考核現場。站在圈裡的宋不難沖對面的對手做鬼臉,說今天輸了的必須請客,吃什麼由他選。對面的人一臉無奈,笑著說:「好,但如果是你輸了,得包咱宿舍一個月早餐。」
「我不可能輸的!接招吧!」宋不難飛身撲過去的瞬間,展現出的氣場完全變掉。剛才的弔兒郎當不復存在,動作靈敏身形輕快,招招點到為止但不失力度,很快便佔據上風。對方也不是善茬,見招拆招表現得很是輕鬆,但採用了保守戰術,防守為主。
這場比賽進行了五分多鐘,最後是平手。兩個人互相鎖住對方無法動彈,躺在草坪上擰成根麻花,教練過去說結束都沒給分開。宋不難喊著讓對方認輸,沒得到滿意答案,手速飛快地擼起那人褲腿,對著小腿肉吭哧一口。
周圍圍觀的人和教練都笑趴在地,被咬的那位氣得直用手拽宋不難衣領,罵罵咧咧地說自己認輸。
「你屬狗的!還咬人!這考核呢你咬人!」鬆開後的宋不難被男人再度鎖脖,一張臉被擠的變形,口齒不清地嘟囔自己是比完了才咬人的,教練同意了。
視頻結束在宋不難說自己要吃火鍋的喊聲中。辛夷看著黑掉的熒幕,不由得在心中將視頻中的人與見到的人作對比,現在的宋不難更世故些,一眼看上去心思深沉琢磨不透。而那時的他,像是盛夏里的冰檸檬汽水,讓人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