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季懷勛既然需要靠一份精神鑒定來為自己減刑，證明他的確就是害死宋寄北的母親的兇手。

項南行先前的那些想法，看起來，似乎是被證實了。

憑藉季懷勛一個人的力量，他不可能在精神狀態的確沒有出問題的情況下讓總督察部跟皇室全都信他的說辭。那麼當年的事情絕對有幫助他一起瞞天過海的人，那個人......項南行抬手擦了鼻尖上不自覺沁出來的汗，他已經明白了之前宋寄北的父親為什麼對總督察部這四個字這麼敏感了。

如果能幫季懷勛脫罪的，首當其衝應該就是他師父季懷群了。

二十年前季懷群正在任職，那個時候星際動蕩並不安穩。如果季懷群要保下季懷勛，皇室恐怕不會因為一個可憐的孩子和一個無辜死去的女人就與總督察部指揮使翻臉。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他項南行又有什麼資格與宋寄北做朋友呢？

「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宋寄北打斷了他「我恨過你師父，我覺得是他濫用職權，打破了原本應該有的公平。」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

病房內吊著的燈映襯在宋寄北此刻的面容上，莫名顯得有些慘白。項南行看著他單薄的身形，彷彿已經看到了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宋寄北已經對這個星際失望透頂了吧，他想。

「該道歉的人不是你，可是我根本就沒辦法等來那句對不起。」

宋寄北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燒傷，目光沉靜如水，他語氣冰冷的與之前項南行認識的那個宋寄北彷彿毫不相幹。

「就像是這道疤一樣......莫名的失火，如果我在這場大火里被燒死了，是不是也就算是我倒霉。而那個真正縱火行兇的人，可以肆無忌憚逍遙法外？」

「縱火行兇？」項南行抓住了他話里的字眼：「你的意思是，你看到有人縱火了？」

「我看不看到又有什麼關係，項南行，我沒有證據。」

宋寄北整個人都是這樣的憔悴無力，好像這一場火災真的將他整個人都壓垮了一般，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就算是有隱形的線提著也不能再表現的如真正的人一般靈動。

「當年的那件事，這麼多年了我仍舊沒有證據可以翻案。到現在，對方已經打算對我下手了，我卻還是沒有證據能將他繩之以法。在這個星際，我只是個出身卑微的下等人而已。」

「胡說八道！」

項南行忽然拔高了聲調打斷了宋寄北的話：「什麼出身卑微的下等人，人就是人，還要分三六九等嗎！他是貴族又怎麼樣，星際法律擺在那裡不是給人看的！宋寄北，你記住了，真相與正義可能會被人刻意隱藏，但總有見到天光的那一刻。」

項南行將自己隨身一直帶著的鋼筆塞進了宋寄北的手心兒里，宋寄北看著那支鋼筆有些不大理解他的意思，項南行一張臉上寫滿了認真：「我現在沒有什麼好東西能給你，就用這支鋼筆做擔保。這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我現在拿它向你保證，向你承諾，你母親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查出真相。倘若季懷勛真的是被包庇，我會親手送他上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