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能留她活口
小說: 與君卿 作者:月芽童 字數:2051 更新時間:2023-04-05 05:50:48
陸玄之立在那,只覺得此時胸中憋悶得慌,一陣陣的如同有數以萬計的針在扎同一個地方。
陸玄之只覺得滿身疲憊,這身上的血污在清風中也格外沉重,讓他抬不起手,抬不起頭。
齊蕭衍居然用一個軍妓來侮辱他,陸玄之感覺自己快站不住了。
一張俊臉頓時染上頹色,眸光如同被風霜洗禮過的芙蓉,殘枝敗葉,凝芳泄水。
身於淤泥,萬潔於身,還是免不了被折枝褻玩。
陸玄之抬起手作揖,口中灌進冷風:「母親,兒臣有些不適,先行告退。」
陸玄之垂眸,黯然無光,雙手已被這清風吹得毫無溫度,指尖冰涼麻木。
陸玄之閉閉眼,一股酸澀從眼睛傳遍了整張臉。
齊夫人見陸玄之又換了另一副模樣,莞爾一笑,瞧見他臉色的確不好。
「那就早些回去歇息吧,這邊有我盯著就行了,蕭衍若是有什麼情況,我會差人去告知你。」
齊夫人揮揮手,滿臉的慈愛。陸玄之頷首,便走得有些決絕,他繞過受刑的胡氏,她的嗚咽聲更是讓他緊繃的心弦顫了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清風候夜枝,鏡花奉明月。鯉奴戲汪泉,暗香訪明闌。
陸玄之扶著桌子坐下,一個軍妓…陸玄之倍感口幹,雙肩像是有無形的壓力那般,抓著水壺端著琉璃杯。
細想,前些日子胡氏囂張跋扈的樣子,他居然淪落到被一個妓子刁難。
粗糲的氣息在胸膛遊走,琉璃杯磕在桌上,涼水四濺。
泛著蒼白的手指握著琉璃杯,杯底已經出現裂痕。
他齊蕭衍有什麼資格用一個妓子來侮辱他?他堂堂陸家三少爺,十五歲封為鐵騎將軍,及冠後本有機會封侯,若不是受傷一定不會成為齊府的「將軍夫人」。
陸玄之氣得全身發抖,看著眼前已經裂開的杯子,尖銳的碎片割破他的掌心,鮮血順著碎片,順著紋路滴落在桌上的錦布。
柳風聽到陸玄之回來了,本想著夫人定是沒吃東西,端著一盤花糕,沐著月光都來到門前了。
「夫……」
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啪——
柳風閃躲至一旁,陸玄之將錦布掀起,琉璃杯與水壺全都掀飛出去,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飛濺的茶水撒在了柳風的黑靴上。
青絲凌亂,陸玄之眼圈泛紅,像是閻羅殿里駭人的羅剎,掌中的鮮血弄髒了廣袖,還有些許茶漬。
「夫人息怒!」柳風跪在地上高舉著手裡的花糕,謹小慎微道。
柳風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發怒,陸玄之跺了兩步,跌坐在凳子上。
看著柳風惶恐的模樣,定是方才的自己將他嚇住了。
陸玄之冷靜下來,襲上腦門的衝動和憤怒,頃刻間宛如隨渠而逝的洪流。
陸玄之靠著桌子,柳風壯膽站起來湊到他身邊。
陸玄之的餘光捕捉到他臨近的身影,方才發怒就連燭光都褪去三分色澤。
「夫人…屬下聽聞您同將軍剛剛回府,定是沒吃東西,從廚房那邊給您要來一盤花糕,您嘗嘗。」
柳風溫言細語,還帶著幾分循循善誘之味。
陸玄之冷靜下來,才覺得掌心刺痛無比,柳風瞧見他掌心的血光。
「屬下去拿藥來。」柳風拱手隨後轉身便出去了。
陸玄之張開幹裂的唇,咬下一口花糕,甜膩清香瞬間蔓延,吃在嘴裡只覺得苦得心慌。
霧氣氤氳,熱氣迎面。
陸玄之坐在浴桶里閉目養神,柳風提著熱水走進來,雙手懸於桶沿,已經包紮過了,不過還是有點點血色透出。
柳風往桶里裝熱水,煙熏繚繞,脫下來的血衣被柳風拿出去扔掉。
在燭光下陸玄之就是活生生的美人沐浴圖,面若桃花,身如白玉,青絲如瀑緊貼著耳鬢與後腰。
沐浴後,陸玄之玉面冷峻,凝視著桌上的燭光,眸中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穿著裡衣,穿著藏青色長衫,靜坐在暖榻上,提不起什麼勁。
柳風從門外進來,見陸玄之眯著雙眸,腳下的動作也放輕了。
不過陸玄之還是醒了,柳風低著頭:「夫人,老夫人那邊說胡氏已經…」
陸玄之眸光一凝,纖細的手指支著下巴,從暖榻的的暗格里摸出一塊玉佩。
「如果老夫人將胡氏扔出去,不要留活口。」陸玄之將手裡的玉佩扔出去,柳風伸手接住。
玉佩在手心裡質地潤澤,沉甸甸的,所有的紋路和圖案在指腹間摩挲也非常清晰。
迎著燭光柳風隱隱看到所刻的乃是睚眥,再抬眸看一眼陸玄之的臉色,平靜且如同寒境雪梅,高傲孤鷙。
柳風拱手退下,踏出陸玄之的院子。
晚風扶鬢,燭光下胡氏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後背和屁股更是提不出一塊好處。
血腥瀰漫,院中嫣紅的花枝此時也格外顯得嗜血詭異,銀月撒霜。
齊夫人捏住胡氏的臉抬起頭,雙目渙散,已無力支撐,就像是被折斷腰的曼陀羅,此時已無妖艷之說。
鮮血從口中溢出,不慎滴落在齊夫人的手指間,齊夫人皺起眉頭,見她這幅樣子定然是活不成了。
「把人扔出去喂狼。」齊夫人收回手,用錦帕用力的擦拭手指,只覺得胡氏的所有都是那般惡臭。
她輕飄飄的吩咐了一句,家丁得令後將胡氏扯起來,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她被胡亂的扔在草堆里,隨後簡單的裹起來扔上板車,拉著朝著城外走去。
胡氏並沒有死,她被草堆裹住,無力的抬頭看著今夜的夜空,清冷的月光撒進她眼中,身後的傷口被硌得生疼。
不敢亂動,掙扎只會消耗她更多的意識,鼻腔之間全都是血腥味,她悉悉索索的在草堆里動了動。
車夫回頭看了一眼,定然是還沒死,板車一路顛簸,不知道走了多久,胡氏已疲憊不堪。
她依稀記得她被抱下來,隨意的扔在了地上,猛烈的疼痛讓她如同斷氣那般,倘若不是有一根弦,現在只怕是睜不開眼。
她順著山坡滾下,身上的草堆沒了,最後護體的東西也沒了,本就破敗的身體磕在草地上,那當真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