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遷怒
小說: 他養了初戀的白茶花 作者:洋芋酱子 字數:2126 更新時間:2023-01-14 01:24:04
這一場重逢的對弈,兩人爭鋒,晏伯林卻覺得,唯有他滿盤皆輸。
借著冷風,緩了將近半個鐘頭才堪堪壓下種種衝動的念頭。
陸若名早已離開,而他,也重新披上望江樓晏副主任這層皮往第二間會議室走去。
辦公桌上,茶只剩下半盞,煙灰缸里有按滅的煙頭,程捷正埋頭收拾殘局。
「人呢?」晏伯林靠在門框上問。
程捷沒聽出閻王爺心情不悅,甚至還不知死活地貧嘴:「我審核完,讓他們把不合規的地方改完發一個電子版給我存檔,這點小事,不勞您大駕」
「許可證給了?」
不對,語氣不對,程捷抬頭對上晏伯林陰沉的一張臉,莫名心虛:「是、是啊,怎麼了老大?」
「把人叫回來!」晏伯林聲若冰霜道。
「啊?」
程捷沒動,換來晏伯林更加冷酷的語氣:「我說把人叫回來,還愣著幹什麼?」
完,程捷心裡咯噔一下,閻王爺發飆,無人生還,她和那位揣著許可證喜滋滋進電梯的代表,都要完。
程.冤大頭.捷作離弦之箭,飛奔到電梯口把人從裡頭拽了出來,領到了晏伯林的辦公室。
她躲在門口鬼鬼祟祟不敢進,好在晏伯林也當她不存在,翻出一團和氣的臉色跟光點代表趙弘打招呼:「趙代表,請坐。」
那分明是笑裡藏刀,刀刀要人命,趙弘哪裡坐得下去。
晏伯林顯然也只是客氣一下,沒管趙弘什麼反應,以一種極為真誠但十分欠揍的語氣侃侃說道:「我想,方才我的下屬工作有些失誤,導致我不得不來收拾局面,程捷給您簽發的許可證,您不能拿回去。同時,必須將劇本中涉及特殊時期的的戲份全部刪除。建國後,一切動物不能成精,劇本里含有大段鬼魅情節,違背馬克思主義哲學觀唯物主義價值觀,同樣需做刪除處理。不過剩下的小鎮人民艱苦卓絕,為實現最終理想而奮鬥終生,可謂整部劇的精髓,可以展開敘述。」
趙弘年紀不大,在行業里摸瓜滾打,也有小五個年頭,對什麼能拍什麼不能拍,心裡還是有些數的。
所謂敏感時期不過只是個大背景而已,就連歷史人物也只是一筆帶過根本不算違規。
其他的暫且不論,晏伯林輕描淡寫幾句話基本是對這個項目的全盤否決,剛才沒忍住跟老總吹牛,此刻活生生演繹了什麼樂極生悲。
快把人氣死的晏伯林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聲好氣要為人民服務一下:「您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儘管提,千萬別客氣。」
客氣毛啊?趙弘氣得吐血,並且很想不客氣一下。
可惜硬剛是不可能的,得罪晏伯林沒有任何好處,趙弘怒火中燒也只能拉下身段,裝乖賣慘:「晏副主任,您看,我也就是個跑腿的,劇本我們會改,許可證是不是就別收回去了?」
晏伯林拿杯蓋撇茶渣,緩緩喝了一口,才說:「唔,好燙,知道趙代表不會聽,所以您就放心大膽拍,拍完呢,也別再往我這兒跑,我這邊建議,你直接出口轉內銷。」
「......」出口轉內銷......
出口你奶奶個腿兒!
真是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趙弘一口老血快要噴出八丈遠,也就是望江樓能讓這位在外面橫著走的大爺做小伏低:「哎呀,晏副主任,別生氣嘛,我們也沒說不改劇本呀,只是許可證簽了就別拿回去了,我這邊不好交代的。」
趙弘其實和晏伯林在項目交流會上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的晏伯林溫和有禮,哪想到一朝陞官就成了這副油鹽不進的德行。
晏伯林放下茶杯:「好不好交代,不是我該考慮的事,只是按照規定,在劇本二次送審之前,許可證必須收回。」
到了這個份上,趙弘明白,晏伯林今天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只好作罷:「多謝晏副主任指教,我會參考您寶貴的建議,告辭。」
程捷在晏伯林招呼趙弘坐的時候就跑去了旁邊的行政部躲難。
她和行政部龔佳敏是閨蜜,一見她蔫蔫兒地進來,龔佳敏停下粘發票的動作,幸災樂禍地挖苦她:「喲,來了,比往常來得早啊。」
這是親閨蜜!傷口上撒鹽不說,還得讓老闆多放點兒孜然。
她搬了個凳子往龔佳敏桌上一趴,生無可戀道:「算日子也沒到大姨父那幾天,誰知道他提前抽什麼風,可憐我如花似玉,竟要日日看閻王爺的臉色,實在煢煢孑立,形影相弔......啊,讓我死了吧。」
按照程捷以往的尿性,龔佳敏斬釘截鐵給她扣屎盆:「你們家老大長得那麼好看,脾氣能壞到哪裡去,肯定是你幹了什麼棒槌的事兒惹著人家了唄。」
一聽這話,程助理立馬朝龔行政翻了個大白眼:「我靠,根本不是,而且,明明是他自己叫我去應付人家的,要不是他放權,我怎麼敢,不帶這樣倒打一耙的。再說,什麼叫長得帥就不能脾氣差?你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你都不知道他平時是怎麼摧殘我的,早上一來,就開始揮斥方遒。」
她學著晏伯林的語氣,「』程助,下了一晚上的雪,把白茶抱暖氣邊兒上去』;『程助,昨天太陽大,你把白茶移到架子上去,太陽少了再抱出來。』你就說,這麼冷了怕凍死熱了怕曬死的寶貝白茶,今兒竟然破天荒地讓我給搬到休息室去了,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
她只敢背後口嗨,實際當著晏伯林慫的很,連個屁都不敢放。
龔佳敏聽她罵人不帶喘氣兒的,笑得手抖發票都粘串列了,於是重新列印報銷單,邊等邊隨口問:「我記得晏副好像進望江樓就一直養著那盆白茶,難不成是什麼名貴品種,能做老同興茶餅麼,那麼寶貝。」
那能算寶貝嗎?那簡直是當祖宗供著呀。
程捷呵呵一笑:「你就想多了,就是一盆普通不過的白茶而已。」
龔佳敏突然福至心靈:「看晏副那麼在意,說不定是初戀情人送的哦。」
程捷心煩意亂,嘴也毒:「初戀情人?就沖他那六親不認的作風,就算有初戀情人,分手就跟人去世了似的,你覺得他可能留著一盆花,還養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