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端在門口望著沈過離開的方向，一直站了很久。

聞天輕聲道：「三殿下，進來歇會腳吧。」

沈過既是熙端執念的開端，也是能壓制住他體內邪氣的唯一解藥。在沈過離開的情況下，聞天並不確定只靠藥物，能不能讓三皇子一直保持清醒的狀態。

可偏偏這是沈沂塵的事，沈過幼時入宮，其實已算是半個無牽無掛之人。與他聯繫緊密的，世上不過二人，卻偏偏其中一個出了事。

熙端回過頭，面上看起來並無異樣：「聞大夫是怎麼來的？」

聞天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回答道：「我聽到消息後就趕過來了，雖然路上避著人，但難免...」

難免會被人看到。

聞天平時來清心宮都會精挑細選著時間，盡量避免被人發現他和三皇子的接觸。但這次事發突然，他只能儘快趕來，因此也就沒法再像以前那樣能專註地避人。

熙端點點頭：「估計也瞞不住了。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我會派人跟著點，聞大夫要是看到了別多心。」

聞天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在沈過面前的熙端和在別人面前的熙端簡直不是同一個人。和聞天說這些話時候的三皇子面無表情，妖孽似的眉眼間卻是一股肅殺之氣。

沒了沈過，三皇子看上去真當像個不近人情的邪神。

在眾人避之不及，被自己親眷排擠的情況下，三皇子卻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發展了屬於自己的一波勢力，雖然相較於其他人，相較於他這個身份地位來說只是很小的一波，但也已經足夠令人驚艷了。

這三皇子可當真不是凡人。

但越是有這樣逆境之中的才能，越是令人害怕。三皇子現在是藏鋒，不讓他的手段引起誰的注意，可沒人知道，萬一哪天三皇子真的失了控，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場面。

聞天想想，漸覺得後背發涼。

沈過一定要早點回來。他心想。

—————————

送走了聞天，熙端走到桌前坐下來，慢慢闔上了雙眼。

洶湧的黑暗情緒幾乎要將他吞沒。從看到沈過難過的表情開始，他就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的那些東西隱約有了壓不住的跡象。

但為了不讓沈過擔心，他還是勉強地維持住了。

聽到聞天說消息來自王景的時候，熙端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其中有詐。

他也說不清自己覺得不對的地方在哪裡，但直覺就是有問題。

但那是過之的師父。

他不可能讓沈過先等等，等他去探看其中是否存在著陰謀。

換句話說，就是知道這是陰謀，他們也只有踩上去這一條路。

而且無論是聞天還是沈過，似乎都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因此熙端也不好開口。

他隱約覺得他們像是被卷了什麼漩渦里，越陷越深，然而無法抽身。

他討厭這樣。

他身懷邪神之力，又能不能在這陰謀中搏出一線生機，保護他在意的人呢？

手漸漸地握緊，臉上的赤色紋路也感到應召般的發燙。

他必須…做好準備。熙端喘著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