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工作，江嶺按照規劃先去給趙恩儀補習，做完晚餐還能趕去超市買最後一趟菜，雖然不及早間新鮮，但也比小廚房空蕩盪的雪櫃要好。

江嶺盤算著菜譜，剛下電梯，迎面走來於崖山和幾位高層同行，與他們對視間，他莞爾一笑，頷首做問候。

待他走遠，總經理笑道：「是小於總新請的生活助理？」

「但這裝扮會不會太隨意了？」副總發出疑惑。

「我男朋友，順道過來照顧我。」於崖山眉眼不抬，步速如舊，足以撇下驚愕愣住的幾人。

於崖山居然有男朋友！還不是謠言，是正主親自蓋章承認的！那一刻，幾位高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誰是你男朋友。」江嶺忍笑，小聲嘀咕。

等晚餐做好，江嶺還想按保溫熱著，隨意一瞥留意到於崖山已經回到辦公室，便將飯菜放置托盤，小心翼翼地送進去。

連續幾天高壓工作，可算把貨物預售價定下，處理完兩個重要的海外單子，於崖山才有喘息的空間，他靠在椅背上休憩，漸進的腳步聲在門敞開的瞬間捎來溫馨的飯香。

「忙完了？」江嶺邊放菜邊問道。

「還成。」於崖山看著江嶺忙碌的背影，騰出力氣支起身子過去吃飯。

多好看一張臉，都熬憔悴了。江嶺瞧見對方眼下烏青色的眼圈，心有不忍，難得在飯桌上安靜下來沒叨擾於崖山。

「很好吃。」於崖山也想琢磨個誇讚的詞彙，思來想去，還是由衷吐出這三個字。

江嶺把於崖山夾了多次的清蒸排骨移到他面前，抿緊唇，低頭掩飾笑意。

平和的結束一餐，於崖山搶先一步收拾碗筷，留給江嶺一個郵箱號和密碼，讓他邊歇著邊看。

郵箱內只有一個壓縮包，解壓後是幾則底商招商的通告，選址都靠近舊居民區，對於江嶺來說通勤相當便利。

「給我的？」江嶺看向進門的於崖山。

「本該更早給你的。」於崖山沒忘記此前答應好的半年一店面，事多耽擱到如今才給江嶺提及。

「你哪天有空去實地選，選好了跟我說，我會安排......」

於崖山話未說完便收到江嶺激動且熱烈的親吻，江嶺彈跳起身，環著他的脖頸對著他的唇邊和側臉啄親。

「謝謝你！於崖山！」江嶺還下手環住他的腰，抱起他在原地轉圈圈。

力氣還挺大......失去平衡差點觸及防禦系統準備幹架的於崖山如是感慨。

江嶺樂樂呵呵，連洗澡都在哼曲兒，整晚都在笑，眉眼彎彎，唇似月牙，到後來顴骨笑痛了還邊揉邊樂。

「你累不累，我給你揉肩。」江嶺擼起袖子，坐到於崖山身後。

於崖山不排斥，輕輕應了聲。

「江嶺，六號，於恩雙和奧利弗結婚，我們得去現場。」於崖山在腦中規劃行程表事宜。

崖山啊，還是這麼不會聊天。

江嶺斂了笑容，緩了力氣，問道：「都這樣了，他們還是得結婚？」

「是。」

只要老一派不死，年輕一輩的命運依舊被攥在他們手中。

現實的冷水將江嶺從頭到腳潑了個清醒。

他命好遇到了於崖山，等運氣用光，哪天於勐改變主意，他就得離開對方，之後遇到多慘烈的事情都由不得他掙扎，咬牙忍著也得走下去。

於崖山牽來江嶺的手環在自己腰腹間，他平靜地詢問著：「江嶺，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要聽實話嗎？」江嶺扯開笑容卻沒了活力：「你是個對我還不錯的『買家』，或許十天半個月或許一年兩年，我總會被回收到於勐手上，然後去下一個『買家』的路上。」

「江嶺，你不屬於任何人，你是自由的。」於崖山這話不適合在此刻說，聽著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諷刺。

「是嗎......你們都這麼聽話，不管喜不喜歡，只要下令就得結婚，用不了多久，你也會和別人結婚的。」

江嶺說這番話，完全沒有初次吐槽時的逗趣，他靠到於崖山的肩窩，越說越聽不清聲音。

「只要你想，我就會幫你。」於崖山撇去江嶺頹廢卻真實的顧慮，直擊要害地徵求。

別開玩笑了，只要於勐還活著，他江嶺逃不掉的，隱姓埋名算不上自由，要是被抓住，說不定過得不如現在。

話說得輕巧，到實踐起來，發現困難重重，投入成本跟實際收益有斷崖式數值，你於崖山還敢冒險嗎？最後，你只會後悔江嶺不值得你如此下注。

江嶺即答：「我不想，我不要，夜了，睡吧。」

他扯過被子側身睡下。

於崖山回頭對上江嶺的背，轉過來看了眼時間，算準時差後給一個號碼發了則信息。

【什麼時候回來？】

【？你誰，於三少主動來找我？醜話說前頭，找我一次很貴的，比上次還貴哦～】

【差不了你那份。】

於崖山放下手機，背對江嶺躺下。

有病吧他！江嶺心裡犯嘀咕。

真搞不懂於崖山吃錯什麼藥了，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活見鬼的，難道他沒聽說過「動了情的痞子連刀也拿不穩」嗎，狠人不需要愛情啥的懂不懂啊！

他什麼都給不了，不值得於崖山付出，還有一點，他不希望於崖山因為幫助他而後悔，他不想成為讓對方討厭的存在。

江嶺悶著口氣睡不著，他轉過身，報復性地對於崖山的後頸哈氣。

「怎麼了？」於崖山反應很快。

江嶺一手擠過墊在對方腰下，另一隻手附上，環抱著於崖山。

「於崖山，你個白痴，病沒好吧你，滿嘴糊塗話……你別這樣對我，我受不起。你更不要把我想得多好，我離你這麼近，哪天改主意掐了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

「你沒這個能耐……」於崖山沉沉吐氣，嘆自己許是還在病中，不然，怎會做連江嶺都嚇壞的傻事。

江嶺一口咬住於崖山的肩膀，沒多使力，他的鼻尖埋在肩窩，嗅到那淺淺的體香，又來了，像只勾人的妖精。

「你怎麼知道，你別把我逼急了……」

於崖山你狠心點吧，最好把我拋棄，這樣我就不會一錯再錯，不會念你的好，當你和那些人無差時，少點希望就少點絕望，我過得會比現在輕鬆。

江嶺在凌亂中緩緩睡去，漆黑的夜裡，在夢中被溫暖溫柔的香氣擁了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