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這輩子，自懂事以來，一個人摸爬打滾闖到現在，還真的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顧城柇這樣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

所以季白比較容易淪陷到顧城柇的溫柔鄉里。

尤其是看到顧城柇耳根微紅的時候，季白兩頰刷拉一下也通紅了。

「對我這麼好……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啊……」季白抓著顧城柇被自己弄髒的衣服，臉上熱乎乎的，想到自己下一句要說的話，不由得忸怩了三四分，「我又不是女生，不能給你當小女朋友……以後也不可以給你當小媳婦兒。」

「如果可以的話，誰對你好你就會給誰當女朋友嗎。」顧城柇還是沒有將腦袋轉回來，盯著右側的一排課桌椅，心思卻全在季白身上。

季白當場就緊張了。

「才……才不是！別人家的女朋友什麼的，我才不會去當！只有你的，我才會考慮一下……卧槽，誰要當人家女朋友了，我可是純爺們兒啊！」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之後，季白面上就已經不是熱乎乎而是滾燙燙了。

顧城柇噗嗤一聲笑了，沒忍住。

「不要笑我！」季白右腳往地面上一跺，賭氣往教室外跑。

顧城柇趕緊後腳就追出去。

「別鬧了，我知道你剛剛只是口快，我也沒當真。」顧城柇腿長，沒兩步就追上季白，一把握住後者纖細的手腕，將氣鼓鼓的他拖回來。

季白仍舊很害臊，半天愣是沒有回過頭。

「還有，以後不要在沒有屋頂的地方亂跑，知道麼，萬一曬到太陽就不好了。還好這幾天天色比較陰沉，沒有太陽。」顧城柇抬頭望了一番仍舊沒有太陽半個影子的天空，這樣說道。

季白頓了頓，緩緩點頭。

「我知道你還是有些不適應自己已經成了鬼這個事實，但是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顧城柇下意識將季白往自己這方攏了些。

「那你可以把我是怎麼被害死的這件事詳細點告訴我嗎，我……我忘記了，但是我很想知道。」季白用沒被顧城柇抓著的那隻手輕輕撓了撓腦袋，「為什麼你們都說，我是被任雪然害死的？」

或許是出於對那段記憶的恐懼，死後的季白選擇將它遺忘了吧。

但現在，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成了怨靈這個事實的季白，卻又突然對那一晚的經歷好奇了起來。

「既然忘記了，就不要再去回想，我只希望你可以開開心心的。」顧城柇輕輕地往季白腦袋上敲了敲，「我就簡略地給你說一遍，說完之後，不要再去想那一晚的事情了，好嗎。」

「好啦。」季白揉著腦袋應道。

顧城柇還真的長話短說了。

原來季白以前一直將任雪然當成自己的「女神」喜歡著，而這件事，他也沒有特意瞞著班上的同學。

於是在大二第一學期開學一個月後，季白在大家的慫恿之下，鼓起勇氣去向任雪然告白了。

任雪然沒有拒絕，只是半開玩笑地告訴季白，如果他敢在大晚上穿著女裝去平時沒什麼人經過的那條小巷子里逛一逛，她就願意考慮是否要和季白在一起。因為她喜歡膽子大的男生，也有點想看季白穿女裝的樣子。

季白一開始以為任雪然在開玩笑，直到第二天她從宿舍裡帶來了一條天藍色的弔帶連衣裙與一頂黑色假髮，季白這才意識到她是來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季白毫不猶豫地接下衣服與假髮，可回家以後他才發現，自己慫了。因為那條小巷子里幾乎沒有人會去，只有一些怨靈整天飄在半空。

好在任雪然沒說讓季白什麼時候去，只說拍了照片給她看一看就行。

這一天，是國慶長假的第一天。於是季白這個慫包，窩在家裡猶豫了六天，這才終於在七號那天晚上，換上衣服，揣著手機，瑟瑟縮縮地去了那條小巷。

雖然怨靈沒遇上，可半途下起了豪雨，將季白淋得那叫一個狼狽。再之後，季白很倒霉地又遇上了欲求不滿的醉漢……

顧城柇盡量將這件事情說得雲淡風輕，有些地方幾乎是一句話帶過。這讓季白不免又感到陣陣暖流湧上心頭。

所以季白永遠都不會知道，接到消息趕到現場卻只看到一件帶血的天藍色弔帶連衣裙與一頂凌亂不堪的假髮之時，顧城柇心底到底有多難過，有多怨恨自己沒用。

「我覺得，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會把任雪然那樣的女生當成女神。」季白嘖嘖搖頭，表示真想自戳雙目。

「我也覺得你真是瞎了。」顧城柇絲毫沒有反駁，完全不給季白面子。

「不過……還是有哪裡怪怪的啊？」季白蹙起秀氣的眉，「……顧城柇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明明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吧，我們難道……不是第一次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