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柇真的是去季白家睡覺的。

進了門，脫了鞋，不發一言地就跑到沙發上躺著了。

直到季白換了自己的衣服，將顧城柇借給他的那套運動衫扔到洗衣機里滾了二十分鐘拿出來晾在陽台上之後回到客廳，顧城柇就一直沒有挪動過自己的位置。

望著眼前這個一米八五左右的修長帥哥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自家小得窘迫的沙發上，季白這才感到雙頰泛熱，有些不好意思。

「喂，真的困的話，你就去我床上睡一覺吧。我家沙發小，只能坐坐。」季白輕輕地在顧城柇身側空閑的地方坐下，拍著他的臉叫他起床。

顧城柇下意識皺眉，卻也沒有睜眼，抓著季白的手將他往自己身上拉，像抱抱枕一般將季白牢牢地抱住了。

季白腦袋冷不防撞上顧城柇堅硬的胸膛，起了滿眼的星星。

「卧槽，你他媽……」季白揉著被砸暈的腦門，紅著臉，抬腿往顧城柇小腹上頂，顧城柇吃痛，鬆了手，季白軲轆一下滾下沙發，摔了個四腳朝天。

被季白摔跤聲吵醒的顧城柇揉著眼睛起來了。

「你躺地上做什麼。」顧城柇很嫌棄此刻狼狽地四腳朝天的季白。

「……」季白氣得牙齒髮顫，「你很困嗎！要睡給我滾去床上睡……不是，想睡的話就去我床上睡呀，縮在沙發上多不舒服……」季白大慫包又一次在顧城柇的眼刀之下喪失了威風。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困。」

說是這麼說，但其實他還是很困。因為顧城柇這傢伙不知在忙些什麼，凌晨兩點才睡，今早五點起的床。

接下來就一直忙乎著直到現在了。

「那你，要走了嗎？」季白確實也沒什麼理由再留住顧城柇了，畢竟剛認識不久也沒有話題不是麼，「你的衣服我給你洗了，下次有機會給你送回去。」

「衣服的話，放著就好了。」顧城柇抬了眼，望向窗外的天色，已有一些暗了，「我想出去散散步，你能陪我走走嗎。」

季白當然求之不得，當即很沒節操地不住點頭，表示他想去得不得了。

顧城柇帶著季白出門了。

與往常一樣，季白還是會看到那些漂浮著或倒掛著的怨靈，但這次，他不像之前那麼害怕了。

因為——

「顧城柇！」季白笑嘻嘻地一把掛上前頭好端端走著的顧城柇肩膀，「咱們要去哪裡散步啊？」

「就……在這附近走走。」顧城柇四下張望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好在粗心大意的季白沒發現。

「嗯……去那裡看看吧。」張望了很久，也猶豫了半天，顧城柇終究還是咬了咬牙，往一個陰森森的小巷口指去。

季白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去……去那裡幹嘛啊？我們不是要散步嗎。」

「……隨便走走。」顧城柇丟下這麼一句話，頭也不回地朝那個小巷口去了。

季白獨自留在原地，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左右都散步散到這種冷清的地方來了，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怪可怕的，不能再丟掉唯一的大活人了。

季白屁顛屁顛地跟上顧城柇進了那個陰森森的小巷口。

也是進了小巷口才發現，季白對這個地方有印象。

「喂……你走慢一點……」季白哆嗦著追上顧城柇，牢牢地抓住他的臂膀不放手，「散好了沒……這裡怪陰森的，我們回去吧……」

顧城柇很明顯地感受到季白渾身都在發顫，可他還是將季白牢牢抓著自己臂膀的那隻手掰開了。

「你睜開眼睛看看，對這個地方有沒有印象。」

「有……有什麼好看的。」季白垂著頭，目光一直不離自己的鞋尖，「就是黑漆漆的一片而已。」

他敢肯定，四周一定有更多漂浮在半空的怨靈，他才不要看呢。

顧城柇嘆了口氣。

「不用怕，這裡沒有怨靈，一隻也沒有。」季白聽見顧城柇放柔了聲音，這樣對自己說道，「而且，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就算有怨靈，我也會負責消滅，你只要躲在我背後。」

最後他咬了咬牙，將自己的聲音放低到只有自己能聽清：「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受那些東西了……」

季白果然沒聽清他的最後那句話：「什……什麼啊？」

「讓你抬頭看看這是哪裡。」顧城柇一瞬間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態，季白只好硬著頭皮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來。

這個小巷口……真的很熟悉。

不確定自己來沒來過，但季白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定見過。

「有印象嗎？」顧城柇追問道。

「好像有……」季白一手下意識抓住顧城柇的衣角，一手往自己的後腦勺上撓了撓，在腦海當中極力回想著，「這裡……是……」

對了，他想起來了。

「這裡……是那個發生強姦殺人案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