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端上去抱住了沈過。

沈過下意識地想往後退，但生生忍住了。猶豫了一下，手放在熙端背上拍了拍。

熙端哭了。

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就是一抽一抽的。沈過僵硬地站在原地讓他抱了一會兒，然後熙端才開口說話：「謝謝你。」

帶著小鼻音，聽上去很是可憐。

堂堂一個皇子，就因為別人送自己的一個禮物而落淚。說出去可能都叫人笑話。然而事實又確實是這樣的。

沈過又感覺自己的心軟成了一灘酸水了。

自從認識了熙端就是這樣...他以前人不大心卻大，裡面全是師父，書本上灌給他的大義。但自從跟在這小皇子身邊之後，他就一下被人從天上拽了下來。有人抓著他，看著他，對他無助地說，我也是蒼生，我也需要你。

我只有你一個人了。

他突然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沈過清了清嗓子：「晚上的時候會放燈，就可以點著了。」

沐恩節晚上家家都會放天燈，寫上兩句話，祈福歲歲平安。

「好。」

「我們出去放。」

熙端愣了，他一把推開沈過，扳著他的肩膀，用還紅著的眼圈愣愣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們出去放。」沈過無比堅定又自然地說道。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帶熙端出去玩後，熙端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福祉的表情。

「原來有這麼多人喜歡我啊。」熙端當時這麼說。

今天是他的生辰。他不想讓人生辰的時候還待在這個冷漠的環境里，連願意和他說句祝福的人都沒有。

「今天外面會很熱鬧。」沈過笑了笑，「殿下可以提前準備一下。」

熙端從前總閑日子太慢太長，他怎麼打發都打發不完，夜晚也是如此的難熬。但自從沈過來了，每個日子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充滿期盼的，就連黑夜也有了別樣的靜謐。

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

這次沈過也拿了個斗笠。

熙端沒再穿上午他去面聖的那一身，太張揚了。他和沈過一人穿了一身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實在沒有別的樸素的衣服了。

熙端有些發愣地看著沈過把斗笠扣在了頭上：「現在就戴嗎？」

「嗯。」沈過簡短地答道，然後就在熙端面前蹲了下來。

「嗯？」熙端完全沒反應過來，「過之？」

「我背著殿下。」

熙端這次是反應過來了。他嚇了一跳：「這個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屬下背著殿下會更快一點。」沈過沉穩道，「屬下記得沐恩節民間會準備許多節目。殿下如果去晚了，可能就看不上了。」

沈過這麼一說，熙端果然就猶豫了：「那...你先試試？」

他補充道：「我也就是看著瘦！其實我一點都不輕...」

熙端說著，有些猶豫的，輕手輕腳地攀上了沈過的背。

沈過的年紀和他差不多大，但脊背卻寬闊的令人安心。從來沒人背過他，這是只有比親密的關係中，一方會對一方做的事。而他沒有親密關係，所以自然就沒有人會俯下身將他背起。沈過背著他穩穩噹噹地站了起來，原地小幅度地跳了下來，熙端聽到那略有些低的聲音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太輕了。一點都不沉。」

熙端的眼圈一下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