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沈過只撂下這一句話，然後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哎？！哎！」熙端還沉浸在第一次背人背的感動之中，下一秒整個人就騰空了。他也顧不得什麼了，一下抱住了沈過的脖子。

沈過輕巧地在房頂上穿梭著，熙端剛開始嚇得沒反應過來，很快他就適應了，趴在沈過背上抬起頭瞧。

沈過從前跟著他師父在山上就沒少受訓練，負重練習也是常有的事。熙端還沒他從前負重的重，他背著幾乎毫無壓力，在宮頂上蜻蜓點水一般地飛。

沐恩節是大節，四捨五入和春節差不多。此時站在皇宮頂上，萬家燈火盡入眼簾，熱鬧的人間煙火隨著晚風一起裹挾著那被人冷遇的小皇子，把他帶到了人間。

很多年以後，熙端都無法忘記這個場景。他十五歲那年，有人背著他在皇宮上方飛行。他只是趴在一個人的背上，卻瞧見了整個人間。

熙端一手拎著沈過親手做的小燈籠，一手握著沈過的手。有了上次的經歷，沈過這次拉他的手拉的很緊，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

熙端這次也懂事的沒有要這要那，就連手裡的糖葫蘆也是沈過主動買給他的。節日確實非同一般的熱鬧，但他今天卻只想好好地跟著人群放盞燈。

「就在前面。」

熙端也看到了，他歡呼一聲，牽著沈過就向前跑去。

小橋邊有很多人 ，都穿著新衣簇在一起，往河裡放著小河燈。

剛才沈過領著熙端在一個小攤子上親手做了兩個，沈過和熙端都沒什麼經驗，但沈過好歹是給熙端做過小燈籠的，還凹了造型，按說是比熙端要會的多點。但他的手依舊很笨，做小燈的時候把老闆都逗笑了：「你不如讓你同伴幫你。」

沈過紅著臉抿著嘴，到底是做完了。熙端一開始沒忍住，和老闆一起笑了。但過後才想起來，沈過做個這麼簡單的東西都費勁，那個精緻的燈他不知道是花了多少心思和時間才製成的呢。

這麼一想，他的心又軟的不行，連鼻子都有點發酸了。

沒人比沈過，他的侍衛，對他更好了。

河燈里還要放張小紙條，寫上自己的願望。熙端幾乎沒怎麼猶豫地寫了「望年年歲歲似今朝。」這句話，眼下和沈過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他從前想不都不敢想的福祉。

他想看看沈過的願望。不過就憑他對沈過的了解，沈過的心願無非就是「天下太平」之類的東西。但向來對他幾乎百依百順的沈過這次居然咬死了，說什麼都不肯告訴他。

熙端百般逗弄無果之後也就不再糾纏。兩人一路走到那小橋邊，熙端高興的臉都是微紅的。挨著小姑娘蹲下身，熙端小心翼翼地把親手做的小河燈拿出來，又看看身旁的沈過：「我們一起放。」

「嗯。」沈過應著，也拿出自己做的，有點丑小河燈，也像熙端一樣放在手心裡。兩隻手靠在一起伸著，兩個人就像最尋常的十五歲少年那樣，認真又滿懷期冀的將河燈送到水面上，然後放開。

那兩盞小燈飄飄悠悠，很快就融入了河燈大家庭中，變得不太能釐清了。

熙端站起身認真地目送著小河燈漂走，正想回身和沈過說些什麼，手就一下被抓住了。

「殿下。」沈過低聲叫他。

熙端愣了愣，直覺沈過可能要對他說什麼：「怎麼...」

「十五歲喜樂。」兩人都戴著斗笠，又是晚上，按說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但熙端卻覺得自己像是瞧見了沈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堅定的眼神。

「以後每一個生辰，都有我陪你一起過。」沈過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輕輕抱住了他。

「有很多人喜歡殿下，有很多人會愛著殿下。現在是，以後也會是。」沈過輕輕在他耳邊說道。

「...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