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卿詫異了一瞬。

這書並非禁！書，林自卿早已經將這書上的陣法研究透徹。而今為何卻成了不該看的書？

「這本，你要找的。」露華眼睛快速掃過書架，抽出一本遞給林自卿。

林自卿接過書翻開，正巧翻到他想要尋的那化解反噬的方子。

「你此行是為他而來，可你上山，他為何不跟著？」露華湊過來問道。

林自卿正專心看那頁書上的方子，猝然被這麼一問，一時怔愣了。

世人來惠山，無不是想在古承道這裡求解一個緣分因果。可賞雲不同，他似乎對這些事情毫不關心。或許，他其實心中早已對這些牽絆瞭然。

「可能他覺得沒有來此處的必要吧。」林自卿垂眸道。

露華聽後並未言語。他順著林自卿的目光看向書頁上那一列列的字跡，蹙了眉。

方子並不複雜，所需僅有三樣。但這三樣卻一個比一個難找。

落霜辛夷，三生花，反噬者轉世的血。

「這個落霜辛夷罕見，但好巧不巧前幾日梧桐林那裡生了一支。我看著稀奇，便摘了收藏起來。你隨我去拿便是。」露華道。

林自卿心中驚喜，連忙點頭。

「我還奇怪這辛夷本是打春開的，為何長在我這秋日的梧桐林。現在想來，恐怕是專門為你開的。」

露華走到門前，抖抖衣袖。逐漸羽化成一隻華美的青鸞神鳥。

「上來，我帶你去梧桐林。」青鸞開口對林自卿道。

林自卿連忙道謝。他爬到那青鸞神鳥的背上。那淺碧色柔軟的羽毛幾乎將他淹沒。

露華振翅起飛。強風將林自卿的衣袖鼓動起來，獵獵作響。

可是林自卿仍然放不下心。

落霜辛夷是解決了，另外兩樣卻完全沒有著落。

「露華前輩......」林自卿剛一張口嘴裡就灌滿了風，聲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耳畔傳來露華的聲音。

林自卿用衣袖遮住臉，加重聲音說道：「露華前輩，你知道三生花要從何得來嗎？」

「據說這個三生花只生於三生石之上，但是三生石開花要等上幾千年。能不能摘到就看運氣。」

「三生石你在江南的河畔可以遇到。它可以呈現出往來過客的前世今生。但是只有有緣分的人才能看到。」

霜華一個俯衝猛扇翅膀掀起一陣強風將林自卿托至地面。爾後化形去取那落霜辛夷。

可他剛告別林自卿，一轉身便碰見了一張熟面孔。

「上次欠我的茶餅，還來。」小雙面無表情地向霜華伸出手。

霜華愣了一下，隨即好氣又好笑道：「沒良心的，當初誰給照顧你這麼大的？當初誰把你帶來惠山拜師的，我就喝你口茶都不行？」

露華一邊嘴上嗔著，一邊翻出了一盒碧澗明月撂給小雙：「拿著，這茶我藏了三年都捨不得拆。」

小雙接過，說道：「露華，師父說讓你把華胥草也給他。」

露華執著落霜辛夷的手頓了一下。

華胥一夢，醒來後一切美好皆成夢境遺忘。

「何必做這麼絕，結果如何還猶未可知呢。」

小雙依舊面無表情：「不知道，我只是傳師父的話，師傅還說，即使你不給，他早晚都會來找你要的。」

露華嘆了口氣：「華胥草我早沒有了。那東西使人遺忘不過是自我欺騙罷了。」

「你什麼時候照對你師傅那般尊敬我就好了。成天沒大沒小。」露華突然笑道，「是不是我這樣子看起來好欺負你才這樣對我？」

露華拂袖，整個人一變，從一個稚氣未托的孩子變成了一位身披華服錦衣，眉目含情的公子。

他附在小雙耳側道：「這樣呢？還看著好欺負嗎？」

小雙：......

都幾千歲了還這麼老不正經！！

——

下山的路林自卿走得格外漫長。

師父早就知曉一切，他讓小雙留的那句話是在提醒他。這點他再明白不過了。

他心中早已經算好了一切。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山腳。他抬眸，眼前人正在不遠處含笑望著他。

他走上前，不想賞雲卻主動走到他身後，輕輕為他披上一件狐裘，還替他將壓在裘衣下的散發撥出。

「過幾天大概會落雪，到那時就冷了。」賞雲解釋道。

林自卿應了聲。

「葉前輩已經下山了？」林自卿問。

「還沒有。我在此地候著，你們可以先行去山下的鎮子轉轉。客棧已經提前定好了，我們不會走散。」一旁蒲問景道。

蒼梧鎮就在惠山腳下，走不遠路便到了。

這裡地處水路陸路交匯地，熱鬧非常。和惠山上的清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像江南這種地方，繁華地方可不只有酒樓和妓館。

還有賭坊。

林自卿經過一家賭坊門前時，便被強行塞了一張籌碼票子。

「客官進來看看。這籌碼就是您不賭，光是去櫃檯那裡換銀兩也行。」那人笑眯眯道。

這一看便知是賭坊拉人的常用手段。都進賭坊了，手裡還有籌碼，哪個人還能美人坐懷不亂？

林自卿瞟了一眼賭坊內大呼小叫的賭客，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去看看？」林自卿轉頭笑著對賞雲說。

「想去便去。」賞雲順著他，但是他並不知道林自卿在打什麼主意。

林自卿剛在櫃檯換了銀兩，便有個老狼咬住了他。

「這位小公子可會下棋？」那人臉上長著絡腮鬍。他笑得很慈祥，給人一種很容易親近的錯覺。

一般賭局門檻高，所以那些老狼宰羊時喜歡用賭棋這種門檻比較低的賭法。

林自卿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這魚，是自己上鉤來了。

「賭棋，那還要看你掛什麼。」林自卿眯了眯眼。

賞雲在一旁靜靜看著。

「我要掛，那還要看看你有沒有跟我對等的籌碼。」那人道，「光是你這幾兩銀子可不太夠。」

「沒關係，你出價，我一定頂的上。」林自卿揮手道。

好個闊氣的公子哥。那人心裡想著。

「五十兩黃金。」他從腰間解下一個沉甸甸的包放在桌上。

賞雲還在好奇林自卿要用什麼去抵，結果猝不及防被林自卿摘了腰牌。

賞雲：？？？？？

「這個，我說值百兩黃金都是少說。夠不夠？」林自卿將腰牌拍在桌上。

賞雲看著他那塊親手雕刻和田，感覺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