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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贖

    兩個人相互取暖,一個人彌補良心。 校園/甜虐 渾渾噩噩就快度過高中生涯的不良少年郎煙,在某一日為同伴出頭的事件中,無意間間接害死了一個男人。 在愧疚的作用下,他忍不住一反常態,救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於霸凌之中,卻不想,從此與他的人生正式發生交集…… 離家出走的母親恰巧這時回來,而他也背負著「殺人」的秘密,那個被他救了的男孩明顯對他心存好感,自己的生活爛透了,對未來也是一片迷茫…… 兩個底層家庭的孩子互相鼓勵,拯救,卻不想,其中一人只是心裡有愧,想去贖罪。

    (31) 告白

    小說: 自贖 作者:暮落岛屿 字數:6890 更新時間:2022-08-13 02:51:37

    虞凱曾經和郎煙提過,他一言不發時特別恐怖。

    面無表情,似乎渾身的汗毛都戰慄起來了,像只蓄勢待發的野生動物一樣,緊緊的盯著面前的獵物,眼神里全是壓迫感。

    別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又會怎麼發起進攻。

    郎煙以前不以為然,只當他在逗自己,但此時此刻,他多少能明白點虞凱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他覺得自己這一秒的表情一定陰森又猙獰,即使是和他打過一架的方臉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移開視線不看他。

    「來吧。」郎煙活動兩下肩膀返回半場,在路過方臉時故意壓低聲音,餘光移向他的臉,「在我心裡這口氣順暢之前,可別跑掉啊。」

    ……

    郎煙的性格說到底還是睚眥必報,別人使奧步,他就跟著不講武德。

    只要方臉一拿到球,他就立馬湊跟前去,擋得死死的不留一點機會給他反抗,虞凱也心領神會,分別和高衍使出渾身解數擋著另外兩個人,小動作都用上了,就是不讓他們有機會傳球。

    但凡方臉想不開要運球越過他,那就正中他下懷。

    靜待到方臉靠近他的那一刻,他忽然卯足力氣向旁一撞,再將球一奪,身體快速躲開,方臉閃避不及,「撲通」一聲重重倒地。

    整個球場都回蕩這聲巨響。

    「操!」方臉被這麼一弄自然也生氣了,爬起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哎喲,這就摔了?」郎煙也不惱,語氣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運著球丟下一句話,「這麼不禁撞,就別打球啊!」

    方臉心裡的火瞬間上來了,一邊罵娘一邊追了上去,但他這會兒想的八成不是打球,而是打人了。

    郎煙提防著追上來的方臉,一個妙傳給離球筐最近的高衍,自己則閃到一邊等候時機。

    但高衍被防得太死,無法順利投球,虞凱也自身難保,和郭天易相互糾纏沒法脫身。

    高衍只得咬咬牙,不甘心的找機會又將球迅速傳回給郎煙。

    郎煙見時機大好,剛接過就曲起膝蓋,做出一個投籃的姿勢,卻聽到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趕來,「我 操!想都別想!」

    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方臉作勢要奪走球時,郎煙沒有絲毫反應,直到他運著球跑掉了,郎煙才一個轉身追了上去。

    郎煙跑步很快,這是在運動會之後就廣為流傳的說法,但方臉沒想到他能這麼快。根本不給他反應時間就又瞬間追了上來,雙臂展開,一大步擋在了他面前,像極了一隻展開羽翼的鶴。

    此時他們距離籃筐不過兩步而已。

    方臉抬頭一看籃筐,肚子里又泛起壞水,雙手舉起籃球似要投籃,卻在郎煙湊近攔截的一瞬間,突然壓低身子,猛地朝著郎煙的頭部肘擊。

    郎煙怎會讓他如願,靈巧的往旁邊一閃,避開了他的攻擊。

    「滾你丫的!」方臉沒想到他能躲開,穩住身形一躍而起,對準不遠處的球筐準備投籃,卻忽略了郎煙唇邊浮起的一抹幅度。

    郎煙的反射神經也不錯,緊跟著他高高跳起來,眼裡的目標卻不是球。

    在方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他露出一個壞笑,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對著方臉的腦袋,一巴掌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再次引得場上的人紛紛駐足,也驚到了遠處休息的池雨。

    「操,你沒事吧?!」郭天易也顧不得比賽了,趕緊跑過來拉起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同伴,惡狠狠的瞪一眼郎煙,「打球臟就他媽別打!」

    「彼此彼此,和他學的而已。」郎煙環抱雙手,眼神銳利,想了想又補充道,「五十步就別他媽笑百步了,太丟嘴了。」

    「我就操了,你找打是不是?!」郭天易怒目圓睜,擼起袖子就要揮拳。

    「你TM敢動他一下試試?!」虞凱板起一張臉怒吼一聲,幾大步走過來站在郎煙身旁,將他往後拉,「還想進醫院就直接說,我滿足你!」

    郭天易本就不如這兩人高,再加上現如今這兩人發火了,氣勢洶洶往他面前一堵就更有威懾力。

    但他還想逞逞嘴上之快,剛強撐著罵出一句髒話,就感覺到不遠處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向他襲來。

    幾乎是下一秒,他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下意識朝那邊一看,剛好看到高衍把外套隨意一扔,陰沉著一張臉走過來。

    這下,他徹底慌了,想起來上次被虞凱和他男朋友一行人打進醫院的事情,不由得吸了口涼氣。

    「算你們狠,我們走,操!」郭天易不敢再有所動作,丟下一句髒話,正想領著兩個小跟班走人。

    「豎起耳朵給我聽好。」郎煙突然出聲,眼神凌冽,像只緊盯著獵物的野狼。

    他抬手指向球筐下的秦池雨,整個球場都回蕩著他的聲音,「這個書呆,以後我罩著了!」

    池雨原本在方臉倒地時就坐不住了,幾次想趕過來攔住雙方,但有何夏和寧梓浩阻止,他也只能站在場邊緊張的四處踱步。

    見那些人好不容易願意走了,他剛鬆一口氣,卻不想郎煙又喊住他們,指著他說出了一番只在電視劇里看到過的對白。

    從小到大,池雨幾乎沒怎麼被別人明目張膽的護短過,今天突然經歷這麼一遭,一時沒反應過來,木木的微張著嘴,手足無措看向他,卻又匆忙移開視線。

    他能感覺到全場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灼得他有些不自在。

    感動,緊張,激動,還有一絲冷靜之後的尷尬……充斥了他的身體。

    他想,自己這會兒的表情一定超失態,臉頰上的熱度肯定一路跑到了耳朵根,眼眶八成是紅了,不然鼻腔里也不會有酸酸的味道。

    淚腺爆炸的同時,他又覺得自己是很開心的,開心到胸膛里的「撲通」聲一下更比一下強烈,那隻名為「憧憬」的小鹿都不受控制亂撞起來。

    他在心裡和自己對話。

    或許,即使性別為男,自己又是這般內斂又不招待見的人,但也在這個黃金卻又一文不值的青春期,偷偷夢想過很多次這樣的畫面吧。

    ……

    他沒注意到郭天易他們是多久走的,只知道強忍住心情,在郎煙幾人過來收拾東西時,他顫抖著靠近,半感激半歡喜的湊他耳朵前,小心翼翼的哽咽了一句,「謝謝小郎哥。」

    溫熱的氣體噴到郎煙的耳廓上那會兒,他還沒反應過來池雨做了什麼,直到後來離開球場的那一刻,郎煙才後知後覺,剛才秦池雨的鼻尖與他側臉之間的距離不過短短幾寸而已。

    也許,那時候的他只要稍微一轉頭,就能從他冒汗的鼻尖看到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又從那雙瞳仁的流光里讀出一種強忍的熾熱。

    ……

    球場外,雪早就停了,陽光正盛,路上的積雪也化了,被行人踩出一道明顯的痕跡。

    郎煙抬頭看看天,陽光照在身上很溫暖,他享受的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

    酣暢淋漓的打完球,他的心情變得特別好,可能也是拜流汗所賜,他近段時間一直糾結的心結也突然解開了。

    毫無預兆的,他自己都沒想到,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變溫柔,還是自己主動跨出了那一步。

    「今天天氣不錯。」他突然想去吃周海店裡的飯菜。

    「嗯,陽光真好。」池雨大大方方的搭腔。

    郎煙扭頭看他,溫柔和煦的陽光下,池雨仰著頭曬太陽,輪廓被映襯得模糊了些。在光中,他眉眼彎彎,嘴角帶笑意。

    這樣的場景郎煙彷彿見過很多次,卻不知是在夢裡的片向日葵花田裡;在買貓窩的那個下午的微風裡,還是在炒粉店門前的那盞路燈下,亦或是在自己無數次想像里。

    他說說笑笑,朝著遠方走去。

    郎煙放慢腳步,看著他的背影,那一秒,他有種衝動。

    他忽然很想同他遠走高飛。

    ……

    何夏,寧梓浩兩人有事先走了,剩下幾個人則不知不覺晃悠到了周海店門口。

    老闆娘一眼認出了郎煙,連忙招呼他們進店吃飯。

    她已恢復了精神,臉頰明顯圓潤了不少,頭髮盤成一個大髻,懷裡抱著一團裹得嚴嚴實實的襁褓。

    孩子在睡,店裡沒幾個人,郎煙一行進去後,店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你們先點啊,我去叫周海炒菜。」彤彤姐把菜單遞給他們,抱著孩子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周海走了出來,大咧咧笑著,先是拍了拍虞凱的頭,後又拍了拍郎煙。

    「怎麼今天想到來我這兒吃飯了?」

    「湊巧。」郎煙笑了。

    「打完球路過這兒,就來了唄。」虞凱樂呵呵的接嘴。

    「吃點啥,周哥請客。」周海瞟一眼桌前的四個人。

    「嗯……河豚,魚翅,鮟鱇魚肚一樣來一份。」虞凱故作沉思狀。

    「呀,沒有呢,我去海里給你撈?」周海倒也接茬。

    「就隨便做吧,別理他。」高衍笑了,看了虞凱一眼這般說道。

    「行,你們等等。」周海收起菜單,回了廚房。

    沒一會兒,幾盤熱氣騰騰的家常菜端上桌,四個人各添一碗飯,吃得有滋有味。

    周海拿了幾瓶冰凍啤酒,一人面前擺一瓶,「來,喝點。」

    幾個人沒拒絕,拉開拉環相繼和他碰杯。

    剛想喝,手機響了。

    虞凱打開鎖屏一看,眼睛瞪得老大,「我去,全年級總成績出來了。」

    飯桌前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班群里更是好一陣喧嘩,瞬間把令狐老師的消息頂到了老前面去。

    虞凱向上好一頓扒拉才找到令狐老師發出的成績表長圖。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秦池雨的名字,全年級第一,數學英語的成績相當霸道,均拿了滿分。

    在場所有人都條件反射驚呼了一聲,紛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這麼厲害啊!來幹一個,祝賀你。」周海熱情,拿起酒瓶就湊過去,池雨立刻站起來,即使不擅長喝酒也拿起酒瓶和他碰了碰,喝了一口。

    郎煙也拿出手機看,一把將圖片拉到最底下。

    他習慣了從倒數第一找自己,但這次,他翻了很久都沒看到自己的名字,心裡不免有了些希望,緊皺起的眉毛也逐漸舒展開。

    難道說?

    不會吧?

    他加快手上的速度,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覽著一個個名字,終於,他找到了自己。

    全校一千多人,他卡在中等偏下的位置,語文數學剛剛及格,理綜也才不過70,但讓他吃驚的是,最沒把握的英語居然拿了110。

    他覺得難以置信,反覆確定很多次沒有看錯後,才愣愣的關了手機。

    「我居然,及格了三科……英語有110。」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其他幾人。

    「什麼?!」另外三人看看他,又看看虞凱手機,連忙手忙腳亂的一頓翻找。

    「我去,還真是!」虞凱深吸一口氣忘記吐出來,甚至激動到嘴瓢,「操!?你你你!你出息了!」

    郎煙和他對視好幾秒,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才拿起酒瓶一飲而盡。

    「哈!」他「啪」的一聲放下空瓶,心裡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舒服。

    「來來來!碰一個!」虞凱知道他這段時間多煎熬,此時此刻同他一起見證了努力得來的成果,心裡的激動頓時無以言表。

    郎煙接過他新遞過來的酒瓶,和他碰杯又喝了一口,才終於有了點真實感。

    他覺得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有把握的科目吃了癟,不怎麼抱有希望的科目反而還不錯,世界還真是玄幻啊。

    不知為何,他下意識的看向了秦池雨。

    而他果然也在看著這邊,見郎煙終於面向自己,池雨嘴邊的笑意更加收不住了。

    他喝了酒,臉蛋升騰起一抹不自然的紅,眼神里迷迷濛蒙,比起平時的靦腆和壓抑,此時眼神里的讚揚和自豪感幾乎收不住。

    「恭喜你,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他不會喝酒,此刻酒精的作用令他有些口齒不清。

    「謝謝,是你的功勞,你把我拉了起來。」郎煙的口吻很真誠,拿起酒瓶同他示意。

    池雨也不推辭,拿起酒瓶同他一撞,喝了一大口,「是你把我拉了起來。」

    郎煙剛想喝,聽他這麼一說,又懵了。

    「誒?」

    「嗯哼,字面意思。」池雨甚至傲嬌的哼了哼,卻不願做多解釋,「自己悟。」

    郎煙看著他變化的小表情,一時覺得心裡有處被輕輕的戳了一下,然後融化成了一灘水。

    他笑了。

    舉起瓶子又和周海,高衍碰了碰,他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

    他覺得自己也不算完全倒霉,總能在爛成一團的生活中遇到一兩個能溫暖他的人。

    外面又下起小雨,棉密細小如針。郎煙連著喝了好幾瓶酒,聽著雨滴打在玻璃門上的聲音哼起歌,一副贏了全世界的模樣。

    「又下雨我去,這回我們沒人送傘了哦哈哈哈哈。」虞凱摟著他打趣。

    「不然你去放個電,讓旁邊便利店的妹妹拿把傘給我們吧。」

    「你有毛病?」郎煙也跟著他笑,打了他一下。

    幾人說說笑笑,打算等雨停了再走,越吃越餓,越喝越多,胃口一打開就無法收拾。

    高衍和虞凱也有些醉了,兩人靠在一邊膩歪,含糊不清的說著些搞笑又肉麻的情話。

    「牛奶保質期最多一星期,薯片打開兩小時就會潮掉,傷疤大概一周就結痂。情侶之間談戀愛有七年之癢,但愛情長跑太久又不可能結婚。」

    虞凱努力回想著網上看過的小段子,看著高衍半調笑著繼續道,「似乎一切都有期限,這樣真無聊,我還是喜歡預料之外,亂無章法的事情——

    比方說凌晨三點我坐在屋頂喝雪碧吹吹風,你突然就掉下來砸在我懷裡。​」

    高衍似乎很吃這套,眯著眼笑個不停,完全把另外兩人拋在了腦後。

    ……

    池雨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一直沒敢喝太多酒,聽到郎煙吵吵著還要吃炒飯,他起身去廚房麻煩周海,回來了又乖乖聽他嗶嗶賴賴。

    炒飯端上來了,裡面放了點青椒,郎煙一睨,又嚷著不吃了,話鋒一轉裝逼道,「以後賺大錢了,我要環遊歐洲!首先去義大利攀岩,然後去法國乘船夜遊塞納河,接著去比利時吃巧克力,最後去德國的南德巴伐利亞地區看各種各樣的巴洛克式建築……」

    周海回去忙活了,池雨耐著心把青椒都挑出來,聽他絮絮叨叨說完一通,把飯推到他面前,小聲的說,「聽起來真棒,帶上我好嗎?」

    郎煙剛想誇自己地理學得不錯,聽他這麼一說,一下子噎住了。

    「帶上你?」他重複。

    池雨笑了,可能在笑自己,也可能在笑他發酒瘋。

    「送傘那個女生是咱們上次補課時遇到的那個嗎?」他耿耿於懷。

    也許他也醉了吧。

    「嗯?」郎煙歪著頭回想了一下,「哦,對。」

    「你答應她了嗎?」

    「什麼?」郎煙沒懂。

    「答應和她在一起了嗎。」池雨眼神晦暗不明。

    「沒呢,不喜歡她。」郎煙搖搖頭。

    直覺告訴他這個話題該就此打住,但或許是酒精上了頭,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希望我答應嗎?」

    話音剛落,不知為何,他心裡對於池雨父親死亡的自責,恐懼,逃避全都灰飛煙滅,很可笑的,他的腦袋裡緊接著浮現出一個假設——如果早兩年和他相識,自己大機率會率先喜歡上他。

    這樣一來,是不是一切情節都會不再變得那麼戲劇化,而池雨,是不是也不用活得那麼孤獨痛苦。

    「我不想你答應她。」池雨的聲音很小卻堅定。

    他掐了自己一把,忍著身體的戰慄,試圖讓聲音不那麼激動——

    「因為我喜歡你。」

    意料之外的,郎煙沒有吃驚,反而是疑惑,較真一般的繼續追問道,「你怎麼會喜歡我?」

    「我剋制過了。」池雨顧左右而言他。

    他大口大口往嘴裡塞冷盤,拿著筷子的手因緊張而顫抖。他明白,這樣突兀的告白會打破他倆之間的平衡,或許以後他倆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豎著耳朵等著郎煙的回答,心裡則默念道——

    在我這個爛到不行的18歲,我只為你勇敢過,也只和你做了很多事的第一次。

    錯也行,錯過也行,都隨你。

    「……知道了。」過了很久,他腮幫子都嚼得痛了,郎煙才幽幽說了這樣一句話。

    池雨的心瞬間冷了一半,拿著筷子的手僵住了沒有了動作。

    「想不想聽聽我的想法?」

    郎煙觀察著他的反應,見他像是被電到一般轉過頭,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以後我帶你走。」

    「什麼意思?」這次是池雨反問了。

    「就是我答應你的意思。」

    一時間,世界變得好安靜,靜到池雨只能聽見屋外下雨的聲音。

    郎煙的眼神溫柔又深情,彷彿包羅了整個宇宙和雨季,見他定定的看著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拍拍他的腦袋道,「傻了?」

    池雨回過神,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手足無措好一會兒才傻傻的笑道,「好。」

    ……

    高衍和虞凱喝得伶仃大醉,從郎煙吵著要吃炒飯開始,兩個人就差不多意識模糊了,等他們終於吃飽飯,肯離開周海的飯館,他倆已經腳步虛浮,就連說話都困難了。

    郎煙和秦池雨將兩人送至家門口後才肯放心回家。一路上也沒有過多的交流,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靜靜走著。

    天色有些暗了,雨點也停了。池雨的視線從郎煙的後腦勺移向骨節分明的手,他慢慢走著,心想要不要鼓起勇氣拉住他的手。

    他咽了口唾沫,一陣冷風襲來,他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他動靜不大,但是在空曠寂靜的街道這聲響就顯得尤為明顯。

    郎煙停住了本來就足夠慢的腳步,側身看他,「冷嗎?」

    池雨緊了緊外套,「嗯。」

    他雖然沒喝多少酒,但臉色還是有點紅,眼神也濕漉漉的,和平日比起來有種莫名的可憐感。

    郎煙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心跳漏了一拍。

    他對自己的酒量一向很有自信,但今日他卻覺得,許是自己沒完全從酒意中清醒吧,心裡竟有種少見的燥 熱,順著心臟的跳動,由血液里流向了身體的每一處。

    「穿上吧。」他清了清嗓子,脫下外套蓋在池雨的腦袋上,摸了摸脖頸,還是覺得熱得很。

    「這怎麼行?!你會感冒的!」池雨慌裡慌張的把衣服又裹回他身上。

    「讓你穿你就穿,羅里吧嗦。」郎煙避開。

    「別鬧了,快穿上。」池雨又撲上去。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郎煙面不改色的插兜看著他。

    池雨的動作一下子就頓住了,識趣的「哦」了一聲,乖乖穿上了外套。

    「死傲嬌鬼。」他悄悄嘟著嘴腹誹道。

    就在他因為被凶而不服氣時,一股暖暖的氣息襲來,頭髮被一隻大手輕輕揉亂,耳邊傳來珠串「乒呤乓啷」的相撞聲。

    「不冷了吧?」郎煙的聲音近在咫尺,惹得他心一下亂了。

    池雨再次嗅到那股香香的薰衣草味道,小雞啄米般點點頭,「不冷了不冷了,謝謝小郎哥。」

    他不好意思直視郎煙,低著頭繞過他快步離開,卻又忍不住偷笑。

    沒走兩步,他又裹著寬鬆的外套回頭,站在陽光里,歪歪頭,沖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走啦,回家。」

    ……

    和池雨在樓下分開後,郎煙目送著他回家關了門才肯上樓,到了家門口又遲遲不肯進,盯著樓下看了好一會兒,抽了根煙才進屋。

    天色明朗,他躺在床上發獃,一時只覺得身體是飄著的,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令他覺得不真實和美好。

    他扭頭看向窗戶,一眼瞄到了池雨送自己的堅果罐。

    下意識的,他起身打開罐子,摸出堅果吃了一顆又一顆,想起了池雨送自己這個時,臉上害羞的表情。

    就在堅果快吃到一半時,他摸到了一個密封袋。

    待他半好奇半疑惑的拉出來一看,他一下子怔住了,袋子里是串嶄新的小金剛手串。

    這串珠子一定花了他不少錢,外表紋路錯落有致,脈絡明晰,成色比他之前壞掉的那串好很多。

    郎煙沉默許久,然後「噗」一聲笑了,向後一倒躺在床上,手裡攥著手串擋住臉,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

    過了很久,郎煙想起秦池雨,都覺得,自己是一縷凜冽破碎的風,而他,是一串五彩繽紛又飄飄忽忽易碎的泡泡,在兩人瀕臨破滅的那天,他們相遇了,泡泡一個接一個覆滅在他身上,而他最終沒忍住,輕輕回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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