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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贖

    兩個人相互取暖,一個人彌補良心。 校園/甜虐 渾渾噩噩就快度過高中生涯的不良少年郎煙,在某一日為同伴出頭的事件中,無意間間接害死了一個男人。 在愧疚的作用下,他忍不住一反常態,救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於霸凌之中,卻不想,從此與他的人生正式發生交集…… 離家出走的母親恰巧這時回來,而他也背負著「殺人」的秘密,那個被他救了的男孩明顯對他心存好感,自己的生活爛透了,對未來也是一片迷茫…… 兩個底層家庭的孩子互相鼓勵,拯救,卻不想,其中一人只是心裡有愧,想去贖罪。

    (30)突破

    小說: 自贖 作者:暮落岛屿 字數:6038 更新時間:2022-08-11 00:01:51

    高三寒假就只放三周多幾天,時間掐得剛剛好,小年夜前三天到元宵節後一天,不讓學生過不著節也不讓學生多玩幾天。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很難得,坐落於南方的小城,居然下雪了。

    細碎綿密,在半空中閃著光,像沾上絨毛的冰晶,又像動漫里才有的,用刨冰機現攪出來的刨冰。

    郎煙坐在補課教室的小隔間里低頭刷題,輔導老師坐一旁幫他批改作業,兩人都正出神,就聽到最靠窗的學生忽然驚呼一聲,「哇!下雪了!」

    郎煙應聲抬頭望去,霧茫茫的天空中似乎真有什麼小顆粒在閃閃發光,但是那些東西實在太小了,他始終看不太真切就是了。

    「誒誒誒,幹嘛呢?再給你三分鐘,做完了就講題了啊!」

    輔導老師輕輕用書拍了拍他的腦袋。

    郎煙立刻回神,一邊繼續摳題,一邊在心裡咒罵這破物理題出得真難。

    他有點慶幸自己沒有選擇小班,否則絕對跟不上進度,也得虧有唐萌出錢幫他繳費,不然他沒機會上一對一的課程。

    結束一天的補習後,他背著一書包的試題和考卷,走出居民樓,伸了個懶腰。

    細雪還在下,他抬頭看,細細的雪花輕飄飄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視線。

    冰冰涼涼的觸感使他輕輕眯起眼,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鵝毛大雪是什麼樣子。

    也就是那麼一秒,他有些嚮往北方,有生之年,他想親自去看看一眼望去全是綿延雪景的場景。

    呼吸著濕冷的空氣,他戴上耳機和連衫帽,快步趕去巴士站。

    今天發了好幾套試題,全是押題卷,郎煙和老師要了兩份,心想回家後分給秦池雨做,順便看看他感冒好一點沒有。

    上了巴士,他找了個最靠後的位置坐下。車內沒幾個人,很安靜。

    他腦袋倚在窗邊,耳朵里放著周傑倫,在「轟隆」作響的車內,他看著路邊階梯上稍微冒尖的積雪,和剛掀開鍋蓋就升騰起一團熱氣的豆漿小吃鋪子。那一瞬間,他抱著懷裡的書包,陡然想到,可能很多年以後,他還會想起下雪的這一天。

    如他所想,秦池雨這個書獃子果真窩在家裡,出來給他開門時,手裡還抓著一支筆。

    「小郎哥!」他熱情的招呼郎煙進門,聲音雖然悶悶的有些鼻音,但精神明顯比昨天好了許多。

    「感冒好點了?」郎煙沒動。

    「好多了,稍微還有點發燒,但幾乎不咳嗽了,謝謝你買的退燒藥。」池雨側側身,示意他進去。

    天氣有些冷,他穿了條加長款的白色厚毛衣,又披了件外套,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像只北極熊。

    他已經長了個子,勉強能到郎煙的太陽穴,但還是瘦,肩膀也不如郎煙寬,腰卻窄細,細皮嫩肉的他和郎煙站在一起還是有種幫大佬提包的小跟班的感覺。

    「進來坐坐吧?家裡有新鮮的車厘子,來吃點。」他再次提醒道。

    池雨媽媽在上班,所以小貓咪剛好被他抱回家玩,聽到動靜立刻湊門口來對著他們「喵喵」叫。

    郎煙擺擺手說不用,從包里翻出試卷遞給他,「押題卷,你肯定用得上。」

    隨後蹲下身,一把抱起長得越發胖的小狸花,一臉笑意的低頭捏了捏它的兩腮。

    屋外還在悉悉索索下著小雪,郎煙站在門口背著光,將寒意都擋在了外面。池雨看著他溫柔的笑顏,有些在意落在他頭髮上的快要融化的雪花,他忍不住伸手,輕輕幫他拍去發梢上的水滴。

    郎煙似乎有些意想不到,抬起頭剛好與他的手交錯。

    他清瘦骨感的手指在他眼前一晃而過,郎煙一瞬間發了愣,也懵懵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觸到一手濕意。

    「……貓我帶回去玩,一,一會兒給你送回來。」

    他側過臉,試圖用寒冷抵消掉臉上的炙熱。

    池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也是後知後覺有些害臊,「我我我,我也去你家!還有還有,等一下!」

    池雨轉身進屋,一溜煙又小跑回來,一手提著書包,一手提著一袋鼓鼓囊囊的車厘子。

    ……

    顆顆飽滿鮮嫩的車厘子洗凈,倒進果盆中,郎煙拿出一顆放進嘴裡,順手把其餘的都放在池雨跟前,隨後挪開他身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開始刷題。

    池雨規規矩矩坐他旁邊,陽光透過書桌前的窗戶透進來,照得房間一片亮堂。

    他迫不及待翻開押題卷,笑著露出兩個小酒窩,「小郎哥,我們一起做理綜第三卷吧,做完了我們對答案。」

    郎煙輕輕應答,又拿了一顆車厘子放進嘴裡。

    房內很安靜,除去筆尖在紙張上劃拉的聲音,就只剩下兩人輕淺均勻的呼吸聲。

    郎煙有種錯覺,一會兒覺得自己可以拿下這套卷,一會兒又覺得不行。

    心態在物理題的難易程度上反覆崩潰又重塑。

    最讓他頭疼的是第一個物理大題,天體運動,題幹給出一個環繞火星的橢圓軌道,又給出近地點高度,火星半徑,軌道周期,還有火星表面的重力加速度,求遠地點高度。

    他直接懵逼。

    但他也明白,理綜決定最終成績,物理決定理綜成績,最後只得咬咬牙,絞盡腦汁憋出幾行字寫了上去。

    他睨一眼池雨,似乎他也在糾結這道題,試探性寫了串公式後,他果斷跳過寫起其他題。

    一套題寫完,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深深呼出一口氣,池雨擦擦手汗,將兩人的試卷放在一起,翻出答案一題題對照。

    批改到那道天體運動時,郎煙忍不住多看了那邊兩眼,卻發現就連解析都看不懂。

    他咬一口車厘子,不滿的哼了哼。

    「小郎哥,你的思路是對的哦!」池雨的語氣里滿是驚喜,扭頭看向他的眼神都是發亮的。

    「什麼?」郎煙一手搭在池雨身後的椅背上,提升聲音湊過去看,一股香香的薰衣草香味瞬間包圍了池雨。

    「就這裡,你看!你寫的公式和解析是一樣的。」

    池雨興奮得像是自己做出來了一樣,一時也忘記了他倆湊得太近,清清不舒服的嗓子,用比平時更厚的聲音同他說話。

    「我就說了你很厲害啊!真棒,這道題都難住我了呢,一點都沒寫出來。」池雨拿起自己的試卷,指了指那隻紅彤彤的叉,臉上的表情卻是笑嘻嘻的帶著點寵溺。

    郎煙一下子有些得意,挑挑眉毛沒忍住笑了,就連接下來的訂正都十分配合。

    等一盆車厘子見底,這套卷子也研究得差不多了。

    郎煙這才發現車厘子全在不知不覺間被自己吃了,池雨一個沒吃,正想連忙起身給他重新洗一盆,卻聽到樓下似乎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熟悉的叫喊。

    「郎煙!」

    「煙醬!」

    「煙醬!下來!打球!」

    ……

    光是聽到這聲稱呼,郎煙就知道來者何人,幾大步開門出去,探出頭便朝著樓下嚷嚷,「靠,你倆有毛病?吵死了!」

    虞凱和高衍騎著車,背後挎著一個籃球包在他家樓下等他。

    見郎煙出了門,虞凱還耍帥般撩一把頭髮,對著樓上眨眼,「快下來!去城南打球去!打完了一起吃飯!」

    「趕快!我們行程安排很滿的!」高衍也在一邊催促。

    「我TM寫題呢!不是說好明天下午打球嘛!你腦子不記事啊!」

    「啥?你說啥?」虞凱把手放在耳邊做喇叭狀。

    「明天再約!」

    「啊?你現在就換衣服?」

    「我說,明天下午再約!」

    「啊?你馬上下來?好勒!」

    「我說我TM是你爹!!!」郎煙直接炸毛。

    兩人你一句我一嘴互相鬥了會兒,郎煙還是認栽。

    窩了這麼久,是該出去撒撒歡兒了。

    「小郎哥,你要出去嗎?」池雨抱著小貓出來迎他。

    「嗯,虞凱他們來接我打球了,不去不太好。」

    「這麼冷……」

    「室內的。」

    「哦,那我先……」

    話還沒說完,郎煙打斷了他,有些猶豫的開口道,「你……你要來嗎?出出汗會舒服很多。」

    話音剛落,池雨幾乎是毫不猶豫就點了頭,明知道自己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劇烈運動,但他還是不願意拒絕郎煙的邀請。

    似是怕他反悔,他幾下收拾了東西要回家換衣服,一副將郎煙遞出的橄欖枝緊緊攥在手裡的模樣。

    虞凱對秦池雨的出現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麼,瞟一眼郎煙後,自覺坐到了高衍的機車上。

    四個人還是老規矩,郎煙和池雨一輛車,虞凱和高衍一輛車,坐穩後不約而同發動引擎離開了大院。

    ……

    高衍領著他們去了城南的一個籃球場,規模大,修建時間長,時不時會有些年輕人來打球。

    四人趕到時,已經有幾個人打上了,球場上一副熱火朝天的局勢,甚至有人把外套和長褲都脫了,只穿著短袖短褲。

    隊伍中的寧梓浩看到他們幾個人,瀟灑投進一個球,掀起衣服擦了擦順著鬢角緩緩流下的汗,沖他們打了個招呼。

    郎煙把外套脫了放在籃球架下,拿起球問該怎麼打,虞凱建議組隊,他們四個對寧梓浩幾人。

    池雨一聽犯了難,小心翼翼看了眼對方成員又高又壯的體格,呼吸一滯,神色肉眼可見的怔了怔。

    如果隨便打打那還好,大不了快不行時就撤,但如果是和別人一起組隊,他就不想拖人家後腿。

    可能是他的緊張過於明顯,郎煙瞥他一眼,似在思考,拿起球放在食指上一轉,不冷不熱道,「我好久沒打了,技術比不上以前了,大家就隨便打打吧,就當放鬆身體。」

    虞凱和高衍倒也幹脆,紛紛表示沒關係,就打著玩兒。

    池雨聽他們這麼說,心裡一下子放輕鬆了不少,連忙感激的看了一眼郎煙。但郎煙沒理他,運著球幾步跨到半場,利落的抬起胳膊,「嗖」的進了一球,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身手根本不像他所說的「好久不打了」。

    「怎麼有種凡爾賽的感覺……」池雨緊跟上去,小聲嘟囔了一句。

    「接球!」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郎煙就突然從寧梓浩手裡截下球,向身後猛地一傳。

    他反應不及,但還是下意識的伸手,「啪」一下接住了球。

    但接下來該怎麼做呢?向前突破嗎?!

    就在他發獃的一瞬間,寧梓浩隊伍里的一個寸頭已經悄無聲息跑了過來,伸手打落他手裡的球,隨後運球跑遠了。

    虞凱和高衍立刻追上去攔截,他雖還是懵逼的,但也明白過來自己的失誤,轉身也趕了上去,一臉不甘心。

    寸頭挺厲害的,身形也靈活,動作快到眼花繚亂,幾下繞過虞凱和高衍,再一個跳投,球進了。

    就算是池雨這種體育小白,也能看出他實力的強勢,霎時間,一種壓迫感在球場逐漸蔓延開。

    對方的球技不容小覷,郎煙幾人沒法「打著玩兒」,隨著時間推移,幾個人使出渾身解數,越打越認真,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但是,就算是這樣緊迫的局面,郎煙居然還能找到機會防住寸頭,一次次把球傳給他們,不僅如此,還輔助池雨進了個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池雨能隱約感覺出來郎煙在刻意庇佑他,總是比他先衝出去,也不給他機會追太遠的球。

    而他也算爭氣,沉下心投籃的瞬間,他覺得時間都變慢了,球體變為了一段又一段的連環畫,在他眼前一節一節的播放,而他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般想贏。

    等到籃球應聲落網的瞬間,他才欣喜的扭頭看向郎煙,只覺得身體里彷彿在一瞬間開出了花。

    四目相對的剎那,郎煙的神色彷彿變得溫柔,跑起來的前一秒對他迅速勾勾唇,誇道,「好球。」

    這句話簡短又輕柔,但池雨精確捕捉進耳朵。

    邁開腿跟上他的腳步跑起來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里又充滿了力量,先前快要消耗殆盡的體力在頃刻間沸騰,就像膨脹的維C泡騰片,由心臟迸發,充滿了全身上下。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他小聲給予自己鼓勵,雖然雙腿已經有點發軟,呼吸也有些困難,但他也並不打算停下來。

    球場上的局面逐漸變得有來有回,大家也都玩得很盡興,直到一個不長眼的人把郭天易和他的小跟班們喊了過來。

    「先暫停下。」寧梓浩隊伍里的一個小眼睛男生叉腰喘了喘,指著球場外說道,「我認識的人來了。」

    池雨隨著他指的方向轉頭,等看清那三人是何許人也後,表情瞬間僵硬了——他們不就是先前在小巷子里霸凌他的人嗎?

    剩下的郎煙幾人沒說話,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均是插著兜站在原地,眼神或是淡漠,或是不屑的盯著那些人走近,場面一度變得十分微妙。

    郭天易的小團體也沒想到打個球能與郎煙一行人遇上,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了幾分,離他們還有幾步遠時就都停了下來,與郎煙一行人隔著一段距離大眼瞪小眼。

    「那啥,你們先打一會兒,我休息下啊!」那個人還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擦著汗走到籃球框底下休息去了。

    雙方一動不動的互相僵持著,本以為郭天易三人會轉身離開,卻不想竟慢慢走了過來,眼神裡帶著殺氣。

    這下,就算那小眼睛再怎麼讀不懂空氣,也得發覺不對勁了,嘴裡含著一口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寧梓浩更是生氣,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自己這傻叉發小居然會把郭天易幾人找來,連忙和虞凱幾人小聲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何夏找的是他們仨,不然咱們別打了吧?」

    郎煙沒有理他,眼神越過郭天易,直接對上他身後那個方臉的眼睛,而對方也在直勾勾盯著他。

    上下掃了他一遍後,郎煙的目光最終落在他無名指的朋克戒指上,想起自己那條碎屍萬段的小金剛手串,一時間感覺怒火中燒。

    雙方劍拔弩張,誰都不肯退一步。

    「……來打球吧?你們四個對我們四個?」虞凱率先打破沉默,胳膊一抬,將那三人連同寸頭歸為了一隊。

    「……可以啊。」看著虞凱盡顯挑釁的眼神,郭天易感覺此刻退讓可就丟臉丟大發了,外套一脫,爽快應下了挑戰。

    「拿著。」郎煙也不含糊,摘下手腕上的舊珠串,往休息的人懷裡一扔,又拿起水瓶喝了幾口,重新上了場。

    此時此刻的他好像很不爽,在場邊休息的寧梓浩和何夏兩人默契的往旁邊挪了挪,感覺他這會兒散發出來的氣質並不是要打籃球,而是要去幹架。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正因為被霸凌過,秦池雨對郭天易幾人有種混合著恐懼的憤怒,自他們走近,他的身體就不斷戰慄著,原先暖和起來的身體也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下意識的不想見他們,更不想和他們打球,但虞凱大手一揮已經給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他這會兒說不打,似乎會讓場面更尷尬。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不斷給足自己心理暗示。

    不就是打球嗎?有點出息,不許發抖!

    他狠掐一把大腿,指甲陷進肉里壓出一道痕跡,但他彷彿不覺得疼,咬著牙上了場,一雙眼睛裡寫滿了堅定。

    也許是因為雙方都心懷鬼胎,比賽進展得非常不順利,每個人的動作都飽含著試探,誰都不敢多放鬆一點。

    一來二去,球落到了池雨手裡,他比任何時候都賣力,將距離拉近到籃網底下後,試圖假意傳球,再直接跳投,一招結果方臉的攔截。

    但方臉不上當,仗著身高和體型的優勢,一掌將球迅速奪過。

    許是故意,他明明可以運球繞過池雨,卻還是選擇了橫衝直撞。池雨反應不及時,硬生生被掀倒,後腦勺碰到了籃球架下面,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哎喲,真不好意思,這麼不禁撞的話,就別打球啊。」方臉皮笑肉不笑,丟下一句話跑開了,利落的抬手,進了一球。

    這麼一摔,池雨少見的被激怒了,扶著籃球架站了起來,咬咬牙就想追上去,卻一時頭昏眼花,差點站不穩。

    「秦池雨!」郎煙趕過去一把將他架起來,「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可以繼續。」池雨蹙著眉緊盯方臉,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郎煙聽著他顫抖的聲音,除去憤怒,還感覺到了些許不服。他認真凝視著他的臉,第一次在他表情里讀到了溫順和善意以外的負面情緒,很新鮮,很少見,卻也足夠吸引人。

    他知道池雨好強,恨不得凡事都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到最好,也不願意輕易說不可能。

    但或許正因為郎煙本人也是個好強的人,所以他再清楚不過這種性格的弊端——一旦情緒上頭,他就會為了達成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哪怕這種代價是傷害自己也無所謂。

    「你去坐著休息吧,別打了。」不由分說,他固執己見的架著池雨往場邊走。

    池雨的雙腿發軟,雖不想撤退,但也無力掙扎,只得被郎煙拉著走。長時間的運動以及剛才的碰撞令他兩眼發昏,他黑著一張臉,不斷做著深呼吸,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運動飲料,給他喝點。」郎煙指了指何夏旁邊的瓶子,何夏毫不遲疑,拿起來遞給池雨。

    見池雨坐下,仰頭喝了幾大口,郎煙懸著的心才逐漸放下來,待他完全冷靜下來不再顫抖,郎煙才蹲下身子,視線與他平齊,一字一句道,「別生氣,我幫你找回場子。」

    池雨還是有些喘,聽到這句話時卻下意識的停住了呼吸。他流了不少汗,臉色也差,劉海被打濕,幾縷幾縷的貼在額前,按道理來說,這會兒是他今天最狼狽的一刻。

    但郎煙沒嫌棄他頭髮被汗水打濕,反而伸手彈了下他的腦瓜,起身回了球場。

    他愣愣的摸了摸郎煙碰過的地方。

    有點點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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