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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敵他把我忘了

    前世被仇人滅了滿門,自己也被一劍殺死在應悔峰。 重生之後第一件事當然是去找仇人報仇。 直到有人告訴他,他的仇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018 萬川秋水

    小說: 宿敵他把我忘了 作者:松风点墨 字數:2065 更新時間:2022-08-05 17:56:34

    這劍法使出來,分明和前世的林君使出的然不一樣了。

    墨凌越看越不對勁,本來故意眯著的眼睛,逐漸睜開,最後瞪得有銅鈴大。

    最後一招「清風拂面」使畢,滿堂寂靜,都深深沉浸在寧湛方才的一招一式里。

    可是…對墨凌來說,他的劍法,不一樣了!

    前世的林君然,劍是冷的,心也是冷的,秋水中總蘊含著一種肅殺之意。

    那種殺氣,秋風掃落葉一般,鐵面無情。

    如今,還是一泓秋水,在寧湛的手下,那劍法那般清冽,纖塵不染,卻無端讓風花雪月失色。

    那種殺意…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清澈和湛然,餘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

    最是一泓多情秋水,如美人脈脈的眼波。

    墨凌再也坐不住了,「嗖」地一聲站起來。

    他彷彿如夢初醒。

    寧湛收了劍,也正望著他,見他直起身,就朝對方笑了笑。

    不對!

    墨凌心中有一道聲音在嘶吼,他感覺不對勁,可是,卻想不出哪裡不對。

    可是,就是有什麼地方出了錯!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錯!

    寧湛一步步向他走來,墨凌的視線一陣模糊不清。

    恍惚間,前世的林君然和現在向他走來的寧湛重疊,然後輕輕分開,分不清今是何世。

    往日的一幕幕湧上心頭,何其錯亂。

    他,當真是林君然麼?

    墨凌自己問自己。

    這一問,如平地一聲驚雷。

    墨凌臉色倏忽一陣雪白,他直直盯著寧湛,啞聲道:「可否再來一次?」

    滿座嘩然,紛紛向那個眼尾有一粒胭脂痣的少年投來詫異的目光。都知道寧湛性格古怪,這個乳臭未幹的少年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了。

    習武之人總是有些氣性的,別說寧湛,換任何一個人來,你讓再來一次就再來一次,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誰樂意啊,又不是集市上耍猴的。

    誰知,寧湛笑了笑,眸光柔和:「自然可以。」

    他今日,本就是為對方舞劍的。

    墨凌強自定下心神,他對紫綃道:「紫綃姑娘,借佩劍一用。」

    紫綃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好說,只是我不會用劍,身上並未佩劍。碧綃,把劍借這位少俠一用。」

    那名叫碧綃的弟子看上去安安靜靜,只是此時卻頗不情願:「師姊,我的劍不借男人用…」

    紫綃一噎。

    碧綃不願把劍借人,卻也不願看見師姊為難,只好慢吞吞解下腰間長劍。

    「我們路上不是買了根拐杖嗎,可以當劍耍,你要不要?」紅綃搶著說。

    「要。」墨凌毫不猶豫道。

    眾目睽睽下,紫綃的臉肉眼可見地漲紅了,都怪紅綃那傢伙,見拐杖上面雕了個青蛙頭,覺得有趣,執意要買。

    她飛快翻出行囊,取出那根拐杖塞到墨凌懷裡:「送你了送你了,不用還了。」

    像丟一個燙手山芋。

    「那是我買的…」紅綃欲哭無淚,小聲嘀咕,卻被紫綃瞪了回去。

    墨凌拿著那根拐杖,掂量掂量,不動聲色:「一人舞劍無趣,不如我與道長拆招。」

    寧湛頷首:「如此甚好。」

    「寧道長,請多指教。」墨凌話音未落,手中拐杖已經挽了一個劍花,朝寧湛心口刺去。

    他內力並未恢復,可是心中自然有無窮無盡的招式,使的正是方才南宮龍劍法中的一招。

    徒有其形,全無內力。

    南宮衡的臉色黑得滴水,可是沒有人在意他的臉色,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廳中二人拆招。

    轉眼間,二人你來我往,已經拆了十餘招。

    二人交手極快,可是都未用上內力。

    墨凌愈發震驚。

    那股殺意,當真無影無蹤了。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寧湛,正對上一雙清澈帶笑的眼睛。

    墨凌心下驚疑不定,便不小心露了一個破綻,寧湛的劍,也慢了半分,秋水柔波,並無絲毫咄咄逼人。

    墨凌手中拐杖擊退寧湛的長劍,二人各自停手,寧湛道:「貧道輸了。」

    墨凌默然不答。

    良久,他垂下眼皮,遮住眸底的驚濤駭浪:「我輸了,承蒙寧道長相讓。」

    南宮衡此時已經緩了過神,朗聲道:「今日二位本是拆招而已,何必分出勝負,傷了和氣才反而不妙。這一場便算作平手,豈不兩全其美?」

    墨凌心情複雜,默然回到方才的座位坐下。寧湛見他心情不好,以為自己方才相讓傷了對方自尊,甚是懊惱,在他身旁坐下,心裡斟酌著措辭。

    墨凌嘆了口氣,他手上還拄著那根拐杖,他不過十幾歲,可是此時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落魄,整個人看上去登上有些老態龍鍾了起來。

    這拐杖買得好啊。

    其實他心底門兒清,什麼平手,無論是對上林君然,還是寧湛,自己從未贏過。

    閉上眼,彷彿又回到二十年前。應悔峰上,斷腸崖邊,一輪紅日破曉而出,洇紅了半邊天,像少女火紅的裙擺。

    他站在斷腸崖邊,負手而立,聽著下面的水聲,水流那般急,深不見底。

    三十年的人生,也如流水般從心頭劃過。從十五歲,到三十歲,再濃烈的恨意也被時光淘洗沉澱,當時站在崖前,他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靜,靜靜等待命運在他和林君然之間作出一個裁決。

    他明白,自出生起 就是林君然的宿敵。

    無論是正邪還是他們父母那輩的血海深仇,都註定了他們必有一戰。

    他犯過糊塗,誤把林君然當作恩師,殷勤侍奉;林君然也犯過糊塗,因為一念只認,養虎遺患。

    「你來了。」身後響起林君然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墨凌回過頭,記憶中不染纖塵的白衣如雪,只是那抹雪色,正在無聲地侵擾對方的長髮。

    林君然望著他,眼神晦暗不明。

    一別十五年,林君然老了許多,唯一不變的,是他手中的秋水劍。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此時,墨凌居然笑得出來:「來了。」

    「約定的時辰,還沒到。」林君然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我知道。」墨凌依舊笑著,言簡意賅。

    昔日倉皇逃離白雲觀的少年,如今已經宛然一代宗師,笑起來不復往日單純無邪,取而代之的是作為魔教第一高手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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