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晏一很明白，這就是一次精心布局的戲。

目的，就是讓沈應身敗名裂，墜入阿鼻。

而既然是戲，那他便有義務將戲演到最真。

所以，在那之後，第五晏一故作糊塗的在荊淮派來的名為幫手，實為眼線的明壹三人面前，演了整整三天的戲。

他演的相當賣力，真到甚至某一刻連他自己都沉溺其中。

沉溺在這精心編造出來的劇本之中。

第五晏一見到荊淮，是在第四天的深夜。彼時，金碧輝煌的正殿寂靜無聲，兩旁燭火隨著夜風搖曳，颳起一陣極其細微的冷香。這陣冷香擦著第五晏一的皮膚，像是無形的精怪毫無聲息的手，讓他幾乎是立刻就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正殿之中，天階之上，那孤寒而威嚴的黃金王座上，安靜地坐著一個身穿黑金王袍，冠以冕旒的英俊少年。彼時時節正值春好，可少年的周身，卻冷得讓人窒息，無法抬頭。

而他，便是如今周秦的幼主——荊淮。

時間，也許真的是這世上最神奇的物件。

強作鎮定的，在這股威壓之下，第五晏一一步一步的走到天階之前，而後，臣服且虔誠的跪伏餘地，開口拜道：「臣第五晏一，拜見王上，王上萬年。」

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呢？

短短的四天時間，真的足以讓一個人發生如此咋舌的巨變嗎？

還有這股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圍繞在他身邊的殺氣……

這是來自於王的殺意！

「聽明壹三人說，你已經查到了源頭了？」

沒有讓他抬起頭來回話，荊淮就這樣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而這個語氣，也讓第五晏一更加確信，在他來之前，荊淮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那麼，會是什麼呢？

在絕對的強勢面前，第五晏一所有的演技都再派不上用場，由於過於緊張，一滴冷汗順著他的臉頰緩緩地地落在了地上。

「回王上話，是，若王上允，臣明日即可將那人帶來御駕之前……」

「不必了。」

不等第五晏一的話說完，荊淮便開口否決了他的提議。

因為這句出乎意料的話，第五晏一終於還是忍不住抬頭朝上看了一眼，而就是這一眼，讓他和荊淮來了一次四目相對。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漆黑眸子讓第五晏一心下一顫，隨後，連忙重又低垂下頭去。

「大肆中傷朝中重臣，詆毀王親國戚，僅憑這兩點，你查到的那個源頭便是萬死難辭其咎，所以，直接殺了便是，不必帶來污了本王的眼。」

就當第五晏一心懷忐忑的應下準備起身退走的時候，在他的身後，荊淮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第五，你好像從剛剛開始就很是緊張，你，應該沒有對本王隱瞞什麼吧。」

在眼看著第五晏一一副心事重重地離開之後，王座之上，荊淮的表情終於沉底的陰沉了下來，他死死地攥緊拳頭，雙眼之中滿是憤怒與哀傷。

「母親，您在天之靈放心，淮兒一定會為您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