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第五晏一永遠不會知道的事。

荊淮，從來就不是一個只會準備一條路的人。

在行他這步棋的同時，荊淮其實又在暗中布下了另一子。

另一枚，追查真正源頭的暗子。

而這枚暗子，早第五晏一一天將一個人帶到了他的面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西殷慧王——玉城卓葉的眼線。

因為在來之前便已經受了重刑，所以，當這人來到荊淮面前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了。

不過，人活著，就會有死穴，就會有牽掛，即使瀕臨死亡，也還是會發自本能地想要殊死一搏，求得一線生機。這一點，在這個人身上，表現的尤為明顯。在被帶著見到了荊淮以後，這個西殷探子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將玉城卓葉吩咐交代他的事情對他和盤托出了。由於專註於求饒，所以他完全沒有看見荊淮的臉色究竟變得有多麼難看。

「王上，這一切都是我王的命令，身為臣子，外臣也是不得已啊。」將身子完全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這人聲音沙啞，語氣極盡恐懼，「我王因為吃了敗仗，元氣大傷，他心中實是不願讓那沈應過得太如意，所以，才會不惜代價，讓外臣潛入夔都，將他以往所做之事散布開來，力圖讓王上與其君臣離心。不過，沈應在夔都苦心經營數年，想要做到此事，談何容易，幸好，一位貴人出手相助，暗中幫了外臣一把。」

說到這裡，這人再度以首叩地，哀求道：「王上，外臣所言句句屬實，望王上明察！」

「……」

聽完這人的陳述，荊淮一時間如墮冰窟。

浸入骨髓的寒意瞬間擊毀了他的心防，使他頭痛欲裂。

待到那痛楚稍稍褪去了幾分後，荊淮覺得自己幾乎死過了一回。

汗水，已經打透了他的內衫。

荊淮微微張嘴，聲音卻已然沙啞。

「你提到的那位貴人，是誰？」

因為已經全盤托出，所以這人當然也不會再有所隱瞞，當下便給出了答案，「是曲賢文，曲大人！」

在聽到這個名字以後，荊淮便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他的心因為痛到了極點，而自救般的開始麻木。

伸手抽出擺於一旁的長劍，荊淮目不斜視的拖著劍，一步一步的邁下天階，走到了對方的面前，將劍刃架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那人一看此狀，即刻大驚失色道：「王上饒命啊，王上饒命啊！」

荊淮不想聽他廢話，微微移動劍刃，在他的脖頸處劃出一條血絲，再度問道：「再說一遍，那個人是誰！」

「的確是曲賢文大人，他因為近幾年曲氏一族備受欺壓早就對沈應心存不滿了，所以，才會和外臣——」

終歸，荊淮也沒有聽完這人的話，手腕用力，直接劃開了他的脖子。鮮血四濺。

正殿發生如此變故，立即便引來了荊淮的一名貼身護衛。那人先是看了一眼已經死了的男人，隨即開口問道：「王上，這具屍體該如何處置？」

無比疲憊的扔掉了手中的長劍，荊淮往後踉蹌了兩步，隨即背過身去，擺了擺手，說道：「把頭砍下來送去西殷庚澤，務必——要讓玉城卓葉親眼看見。剩下的，就丟去鬣林喂狗吧。」在走出了幾步之後，荊淮重又說道：「對了，派人去查查第五晏一，他的生平，事無巨細，本王都要知道。」

待到走回內殿，荊淮終於忍不住心中滯悶，他無力地依靠著牆壁，抬手用力捂住心口，大汗淋漓。

「曲星衡，連你也騙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