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
小說: 自贖 作者:暮落岛屿 字數:6545 更新時間:2022-07-17 04:36:35
周日,郎煙醒得很早。
他問遍了周圍所有人,終於從虞凱他媽那裡得知,她有個一本大學畢業的老朋友,年輕時曾在外地的重點高中任教,後來因為出了車禍,腿腳落下了毛病,於是便辭職回鄉,和幾個朋友開了家補課機構。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會高估自己。
高中的知識太複雜了,如果不找個人幫助自己從最基礎的內容一點一點的梳理,僅僅靠上學和周末補習的那點時間來彌補,他永遠都跟不上進度。
記下虞凱媽媽給的地址,大早上的,郎煙就起床準備出門了。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在解決了自身問題之餘,還得趁著時間還早,趕快給貓咪置辦一個貓窩才行。
那個老師家在老城區,和郎煙家大概相距十多公里,坐公交得二十分鐘,但是離虞凱家卻挺近。
郎煙哈出一口氣,給虞凱打了個電話,約他一會兒出來吃飯。
「喲?怎麼想起我來了?」虞凱翻了個身,口齒不清的打趣他。
「虞凱同志,鄭重告訴你,從明天開始,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所以今天想和我的發小,我最重要的革命戰友虞Sir,最後出來玩一次。」
「別這樣說,我想笑。」虞凱迷迷糊糊笑了兩下,又吧唧下嘴,說道,「你不是老早就開始學習了嗎?好久都沒有和我們出去玩了,今天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郎煙怔忡了一下,這才發覺他好像說的是對的,「……你這話問的,我居然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才好……可能……我以前是一時興起,是不服氣,煎熬一段時間後又覺得自己還沒絕望透,甚至還可以搶救一下……但是,我其實也不清楚,我這麼學是為了什麼,能得到什麼,又能成為什麼……」
他住了嘴,握住手機的手又緊了幾分。
在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中,在客廳「嘀嗒」作響的鐘擺聲中,在電話對面的呼吸聲中,他深吸一口氣,心跳越來越快,「我想,即使我現在一無所有,我對未來一無所知,但是,我也想拼一次看看……可能現在這一秒……這一秒的我終於想清楚了,我的心裡一直有個不確定的聲音在告訴我,以前那種渾渾噩噩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
虞凱那邊停了兩秒,笑道,「哈哈哈,行,那我今天就陪我們煙醬最後好好玩一把。對了,前兩天我攢錢買了任天堂的遊戲機,往電視上一連接就可以三個人一起玩,我把高衍也喊上,咱們仨吃完飯去我家打遊戲去。」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緩了緩,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阿凱?」郎煙察覺。
「嗯?」
「沒事,我以為你要說什麼。」
「……祝你好。」
「怎麼說這個?」
「因為我一直有種預感,我感覺只要你有天覺醒,你就會往高處走,到後來,我們都需要仰著頭看你。你別誤會,我沒有酸你的意思,其實我挺高興的,這種預感莫名其妙的強烈,好像一定會發生一樣……我呢,高不成低不就的,沒有什麼遠大抱負,以後靠我爸媽的關係去混個班上,或者做做生意,我就滿足了,也不用擔心以後,但是你……」
他突然停住了,等了等,才繼續說,「但是你不同,你一定要混出名堂來。你從小就和我們不一樣,不管是愛好還是性格,氣質還是別的什麼,總給我一種,你的最終歸宿不該是這裡的感覺,你屬於另一片天地……」
「你相信嗎?我和你一起長大,所以在我心裡,你早就算是我的一個家人了。以前我就時常想著,如果你以後過不下去,不得已要跟著我混,那有虞凱一口肉吃就有郎煙半口肉吃。但如果你決定好好學習,以後真的成為我們之中那個唯一考上大學的人,我們最終分道揚鑣了,那我也要真心祝福你,祝你繁花錦簇,祝你前途無限,祝你一切都好。」
郎煙一言不發的聽著,直到那邊講完,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半晌,兩邊的聽筒都只能聽到一陣又一陣輕淺的呼吸聲。
他才回道,「……謝謝,也祝你好。」
「噗,哈哈哈,好了好了,咱們嗨起來,別這麼死氣沉沉的。」虞凱笑得很大聲。
對郎煙而言,那笑聲有種很奇妙的魔力,吵得他眉頭一皺,卻又不自覺跟著輕笑,心臟似乎都變了形,飄飄忽忽卻又酸澀發脹。
收拾好東西出了門,屋外妖風陣陣,寒風似刀子般劃在他的臉上。他眯眼一瞥,遠處天邊是一片虛無的白,本該很冷的天氣,他卻不覺得冷。
縮著脖頸往樓下走,在一樓盡頭處,郎煙聽到一聲軟綿綿的「喵嗚」。
秦池雨一手抱著貓,一手捧著課本在背書。聽到身後的走路聲,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和郎煙對上眼神。
「小郎哥!」
他舉高手裡的書和他打招呼,笑著看他慢慢走過來,「今天起這麼早啊?」
郎煙被凍得不想說話,光點了點頭。
但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好奇道,「你今天怎麼不去補課?」
「早上講語文,一般沒什麼新內容可說,最多就發幾套試卷給我們做,然後訂正試卷。」
「哦?訂正試卷呢?你居然不去?」
秦池雨眨眨眼,一臉平常道,「她上周布置了七套卷子,我寫了六套,但是她的進度才講到第四套,第四套我早就訂正過了,再去也沒意義,所以我想今天留在家裡把最後一套做了。」
郎煙聽得眼皮打顫,對他的自控力以及高效率深表佩服,「你知不知道一臉平淡的說出這些話真的很討打。」
「不知道。」池雨難得和他皮了一回,笑問道,「你要去哪兒啊?這麼早。」
郎煙接過貓逗弄著它的小耳朵,玩了一會兒才還給他,回道,「去老城區找個人,順便去批發市場給它買個貓窩。」
池雨一聽郎煙又要破費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忙道,「我和你一起去買吧,好歹也是我的貓。」
說完就要抱著貓回屋換衣服。
郎煙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嗖」一下沒影兒了。
「……想跟來就來吧。」
他對著池雨家敞開的大門如此說。
……
天氣實在是有點冷,池雨出來時,又繫上了那條舊圍巾。
目的地在東邊,兩人趕上一班巴士,搖搖晃晃的朝老城區駛去。
車內很空,兩人找了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在鐵質巨物清晰可聞的「咔嚓」聲中,池雨默默祈禱著自己身下這方寸之間可別突然裂開。
人不多,車內就更冷,他盡量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猶如一隻倉鼠。
「對了,我要先去找個人。」
郎煙托著下巴專心致志的看向窗外,本想和他說買貓窩之前還有要事要辦,卻餘光瞥見,他縮成了一個球。
他皺皺眉,將開了一條縫的窗戶關上,「冷怎麼不說?」
「我想著沒什麼關係,一會兒就到了。」他躲在圍巾里張張口。
「現在怎麼樣?」郎煙又檢查了一下窗戶。
「好多了。」
待車上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離開,車廂內越發安靜,可能是溫度回升,可能是團成一團有種安心感,池雨越發覺得眼皮子沉重,沒一會兒就放棄了抵抗。
郎煙看著窗外的風景發獃,心裡想著虞凱說過的話。
如果自己最終的歸宿不該是這裡,那未來某一天,自己離開了這片彈丸之地,又該何去何從呢?
失神間,一個重量小心翼翼落在了他的肩頭上,郎煙扭臉一瞅,發現池雨已經睡著了。
郎煙無奈的輕吁一聲,沒有再動,保持著這個動作到了目的地。
補課班在一家老式居民樓內,離車站不遠,郎煙下了車,揉揉發軟的臂膀,領著池雨往那邊走去。
那個老師家並不難找,進了樓往上走兩層階梯就能看到敞開的大門,往裡看有一張辦公桌和一台電腦,100平米的大廳被分割成好幾個小隔間。
「這裡是一對一的教室。」
郎煙和池雨回頭,一個中年女子從裡面的房間走了出來,隨手指了指身後幾個房間,「小班都在這裡上。」
女子自稱為陳老師,正是虞凱媽媽的那位老同學。先是帶著郎煙和池雨整體看了看,又留他們倆在一個小班教室旁聽了一會兒,才正式切入話題。
一個小班四個人左右,現在剛好還有未滿員的班級可以加人,但即使是這裡的小班,一節課也要150元,對於他一個高中生來說還是太貴了。雖然多報名也有優惠,但那所謂的優惠價格,也是他負擔不起的。
先前省下的錢還有六千多,如果一分不花全砸在裡面,也就只能上四十節課而已。
像他這種語數英,物化生都需要下猛藥的,無疑是直接被宣判了死刑。
在陳老師極力的追問和推銷下,他面色不變,手心卻出了汗。
他頭一次,如此直接的體會到囊中羞澀帶來的窘迫感。
池雨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適時插話道,「小郎哥,你不是還有事嗎?只剩十分鐘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郎煙借坡下驢,站起來找了個理由搪塞便想走,陳老師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送他倆出了門。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郎煙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放鬆。他做了個深呼吸,看著眼前的山藏於雲霧之中。迷迷濛蒙間,層層巒巒猶如仙境,似乎離自己並不遠。
好像世間一切都是這樣,先是給自己希望,卻又在中途讓他領教到自己的渺小,使得一切都似乎近在咫尺,卻又真切的遙不可及。
自己真的屬於另一片天地嗎?
在一霎那,他看著遠方鱗次可見的山頭,眼神黯黯。
看著他複雜的側臉,池雨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提升聲音道,「小郎哥你可以的!不要輕易放棄!」
郎煙被他嚇得一激靈,難得的露出了有些許懵逼的表情。
秦池雨依舊致力於調動氣氛,刻意活潑道,「你不是都做出改變了嗎?好不容易努力到今天了。更不能放棄,放心,以後我監督你學習,不僅周末帶著你去學,平日里我也會教你,有什麼好的學習資料我也給你抄一份,更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好歹我也是全年級前三,教你是沒問題的,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相信我,學習這種東西很單純,主要還是看自己的態度,只要有付出,那就一定有收穫!從國中到高三,我認識太多靠自己鹹魚翻身的人了,沖前五前三都是大有人在……這什麼破班,這麼貴!教得也是亂七八糟的,不來也罷!走!我帶你逛街去。」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能力有限,並且打起了自己壓歲錢的主意,心想該怎麼出手相助才不會傷到郎煙的自尊心。
郎煙獃獃地看著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被他的刻意逗笑了。
見他一笑,池雨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沒頭沒腦的,郎煙向前走了一步,問了這句話。
池雨懵懵的跟著他,又轉頭看向那個居民樓。
「不是指這個樓,而是說我們生活的這個地方。」郎煙補充。
幾乎是毫不猶豫,池雨一臉真誠的回答,「不怎麼樣。」
但隨後,他又想了想,猶豫道,「……以前覺得不怎麼樣,但現在覺得,在不怎麼樣的基礎上好一點了。」
「是嗎?」郎煙仰頭,對著天空哈出一口氣,「你好像對這裡意見很大。」
池雨沒有說話。
兩個人一前一後向批發市場走去,誰也沒提剛才發生的事情。
老城區的批發市場什麼雜物都賣,場地簡單的劃分成了幾個大概區域,花鳥,按斤稱的小零食,衣物鞋襪,還有一系列雜七雜八的家居用品……
池雨跟著郎煙湧進人潮,眼睛緊緊的鎖住他生怕走散。郎煙個高腿長,別人也輕易擠不著他,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順著店鋪一家一家的找,根本體會不到池雨的尷尬。
等他發覺身後的跟屁蟲很久沒說話後,才猛地回頭,正巧看見池雨被人流擠得歪東倒西的。
「喂!秦池雨!」他胳膊一伸,衝進人群拽住池雨的手就往自己這邊拉。
池雨反應不過來,一個踉蹌差點被路人絆了一下,歪歪倒倒的就往郎煙胸口撞。
耳邊人聲鼎沸,身旁人潮洶湧,他眼前一黑,聞到了一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來不及說些什麼,他被郎煙抓住手,以一種半擁著的姿勢護到了店鋪邊,暫時脫離了人海。
他摸摸撞疼的鼻子,看到郎煙擰著斷眉,一副不好惹的樣子開口,「這裡人很多,跟著我,別走丟了。」
這裡太吵,他沒有聽清,怔怔的「啊?」了一聲。
「我說!」郎煙彎腰貼近他的耳朵,聲音在他耳畔響起,「跟著我!別走丟了!」
耳邊不再吵鬧,一切聲音都靜止了,本該是很冷的天氣,他卻只覺得快要熱得冒煙了,只得避開眼神瘋狂點頭,以防郎煙看出點什麼。
郎煙一隻手拽著池雨的袖子,一面貼著店面往前走,池雨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心裡不敢想別的,只求郎煙下次再轉過臉來時,自己臉上的炙熱能褪下去。
兩人大概逛了五六個店面,把所有的貓窩都看了一圈後,郎煙拿起一個藍色的窩看了眼價格。心想這玩意兒的形狀和菜籃子差不多,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菜籃子和棉花改造一下,應該能做個八九不離十的窩。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趕在老闆問話前開口道,「秦池雨,你家有菜籃子嗎?」
「啊?沒,沒有吧……」
「走,買菜籃子去。」他也不給人反應時間,拽著池雨就又擠回了人潮里。
秦池雨不懂他要做什麼,直到看他逛到衣物區,一手拿著毛線球一手拿著布匹若有所思時,他才後知後覺,郎煙打算自己做貓窩。
「小郎哥,你是打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他看了看面前這位一臉拽氣的哥,又小心翼翼瞥了眼他手裡的毛線球,怎麼看怎麼違和。
「嗯。」郎煙點點頭,看了他兩秒又說道,「你挑一個喜歡的。」
「這個……」池雨粗略看了一圈,拿起一團卡其色的珊瑚絨線球,又想了想小貝的花色,「這個就挺好的。」
「這個是吧?」郎煙接過掂了掂,拿了四大團正打算結賬,卻被池雨搶了先。
池雨猶如短跑運動員附體,接過郎煙手裡的東西就往櫃檯跑,生怕晚一步就讓郎煙買單了。
郎煙摳摳臉,這副場景和出門前似曾相識。
兩人提著大包小包離開時,已經快中午了,正是吃飯的時候。正巧虞凱打電話過來,和郎煙約在另一條街的火鍋店見面。
郎煙掛了電話,伸手敲了敲池雨的腦袋,「我要去吃飯了,你要來嗎?」
「誒?我可以去嗎?」池雨提著口袋反問。
「來啊,有什麼可不可以的。」郎煙覺得他問得奇怪,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嘛,問什麼可不可以,聽起來就有種怪怪的卑微。
「好啊!那我們走吧!」池雨瞬間笑了,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天氣回暖,天邊透出一絲光暈。
不知是不是因為陽光太好,襯得他格外溫柔的緣故,郎煙被他的笑容恍了神,腦海中竟意外的想起一句很早以前看過的短詩——你的眉眼使我短暫的病了一場。
十五六時,體會不到這種情緒的他只嫌這句詩矯情又做作,但從未想過,今天這一分這一秒,這句詩和這個人如此的契合。
一陣微風拂過,撩起他的頭髮,也撥動了他的心弦。
「小郎哥?」見他愣了神,秦池雨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回過神,瞬間變了臉色,也顧不得池雨的關心,一言不發的朝另一條街走,心裡震驚於自己的改變。
他不明白,自己是突然怎麼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和他慢慢熟絡起來的。
一開始的接近不過是出於愧疚和補償,但沒想到的是,他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也習慣了池雨對自己的依賴。
他看了眼袋子里的卡其色毛線球,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個不得了的「情緒陷阱」,在惶恐的同時,卻甘願越陷越深……
短短幾百米距離而已,他卻覺得異常的遠,等他和虞凱高衍兩人碰面時,身上居然出了一層薄汗。
「媽呀,你是被追殺了?累成這樣。」說完,虞凱往他身後一看,隨即又打趣道,「你也來了?」
池雨知道他在說自己,尷尬的看了眼郎煙,又扯了扯嘴角。
「你們這又是毛線又是籃子的,是要玩那出?」高衍問。
「……做貓窩。」郎煙回他。
「貓窩?哈哈哈,看不出來你挺心靈手巧的啊!」
高衍才笑完,虞凱就又接話,「你是不知道,郎煙的手真挺巧的,以前我外套破了個洞,是他給我補好的,還縫了個logo上去,像新的一樣,簡直和大和撫子有一拼……」
他還沒說完,郎煙就抬起腳給了他一下。
虞凱不服,還爭辯道,「我是在誇你!你踹我幹什麼玩意兒!」
「從你嘴巴里說出來就不像誇獎。」
郎煙和他吵著吵著就恢復了狀態,神色也逐漸自然起來。四人進店找了張圓桌坐下,三個拽哥外加一個三好學生樣的乖乖仔,這種組合怎麼看怎麼微妙。
加上在酸湯店碰面那次,高衍和池雨總共就見了兩次面。
可能是面生,也可能是氣場不對盤,只是上菜的功夫,他就把池雨從頭到腳觀察了個遍,直到虞凱用胳膊捅了捅他,他才有所收斂。
「搞什麼啊?看什麼呢?」郎煙也發覺不對勁了,打開紙巾盒抽了幾張紙放在自己和池雨的中間,然後將盒子扔向了高衍。
「喲,還扔我?脾氣這麼大?」
高衍抬手一接,還賤兮兮的打趣他。
「吃東西吃東西,肉都熟了。」虞凱懶得聽他倆吵,招呼池雨趕快吃蝦滑,不然一會兒就沒了。
池雨笑著夾了一顆蝦滑放進嘴裡,一臉滿足的咀嚼起來。
「好吃吧?他家蝦滑超好吃,多吃點。」郎煙也夾了顆放進嘴裡,還不忘指指才端上來的酥肉,「這個也好吃,不吃後悔。」
池雨點點頭,又立刻夾了塊酥肉進碗里。
高衍看著他倆的動作,若有所思的沾了沾辣椒水,很自然的問了一句,「你倆多久在一起的?挺配的。」
下一秒,三雙筷子齊刷刷掉在了地上。
虞凱眯著眼笑瘋了,郎煙一口飲料噴了出來,不顧形象捂著嘴死命的咳,池雨則是不知所措的愣在那裡,紅著臉一個勁兒的說「不不不,不是的。」
「不是?」高衍不解,「你倆沒談戀愛?」
郎煙咳出了眼淚,啞著聲低吼道,「卧槽,你TM說什麼呢?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那你倆那麼曖昧幹什麼?」高衍不怕死的繼續,對郎煙快要吃人的表情視而不見,睨了眼池雨快要冒煙的臉,笑道,「不然你們倆湊合湊合在一起得了,我覺得挺有cp感的。」
說完,他還對池雨豎起了大拇指,「你挺好看的,勇敢點,加油。」
池雨怔住了,一時忘了害羞。
看著郎煙跳起來拽住高衍衣領瘋狂炸毛,虞凱則樂呵呵的站在一邊很敷衍的勸,他眨巴眨巴眼,忽然就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