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床的確堅硬，睡上去十分不舒服。

但一個武道七品，又即將突破的修行者，說被它隔的腰疼，就和碰瓷無疑。

石床有靈，恐怕也要大叫冤枉了。

洞府里的兩人，對此心知肚明。

「不只是腰疼，我現在又累又餓，口也渴。」

見對方沉默以對，顧清硯便是一挑眉，手撐在身後，逸逸然的往後倒了倒，蓋在身上的衣服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滑了下，極為配合的將他脖頸胸口上遍布的紅痕露了出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石床前的男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嘖」了一聲，作勢要將腿也抬起來。

口中嘆息道：「哎呀，我這……」

「我答應的事情，從不會食言。」季寒遠的臉色終於在平靜中裂開了一絲。

他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也記得答應過的承諾，所以就不必一再的提醒了。

「很好，那我們就是有合作關係的朋友了。」顧清硯在他開口說話的瞬間，就把要抬起的腿放了回去。

並快速的將滑落的衣服攏好。

坐起身道：「若是現在有口水喝，有東西吃就更好了。當然，在那之前我還想方便一下，順便洗個澡。」

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

哪怕對方只是願意滿足前兩樣，也是極其有誠意的了。

至於後面的兩樣要求，顧清硯還是在試探。

試探對方的態度和誠意。

主動出招然後從對方的反應中，判斷對方的性格和品性。

而不是聽他說了什麼。

季寒遠說他從不會食言，顧清硯是不相信的。

人生那麼長，誰還不做幾回食言而肥的事情。

永遠不要輕易的相信任何人，才能活的長久。

何況對方是一條蒼龍。

龍，不僅代表著身份尊貴，實力強大，更代表著悠久的生命。

一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強者，無論如何想，可信度都實在太低了。

畢竟，季寒遠身上深淵如海的修為，只是一點手，就能讓顧清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何必還要遵守什麼承諾那麼麻煩。

那兩個敢算計他的老怪物，恐怕也是翻手就能收拾了。

顧清硯只能選擇這樣在對方眼中，也許有些幼稚的試探，來提醒對方可能存在的強者尊嚴。

一個強者，無論信譽怎麼樣，答應了的事情，總不好隨意的反悔。

或者，就算只是一時興起，也別這麼快就翻臉無情。

顧清硯是在賭，但他也不是盲目的下注。

就看這人在之前，藥性上來的時候，還肯等自己醒過來再下手，他就可以勉強將對方當做不是毫無底線的人。

所以才會在沒有選擇餘地的情況下，快刀斬亂麻的提出合作。

終於在可憐的被動下，得到了一點主動權。

雖然的來的過程有一些……嗯……不可對外人道。

既然如此，何不再賭一次。

在顧清硯的注視下，季寒遠沉默的從腰間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玉石的澡桶，隨手一揮，便將桶內裝滿了水。

接著又掏出了一個葫蘆一個玉瓶，一揚手放在了澡桶邊上的石桌上。

「左側門推開，後面可以更衣。」

說完閃身出了洞府，不知道往哪去了。

「……嘖。」

顧清硯起身從石床上下來，拿起石桌上的玉瓶打開看了一眼，就不由的挑了挑眉。

極品高階辟穀丹。

辟穀丹是所有丹藥里，唯一不分品階的丹藥，因為無論它品階如何，都只能用來果腹，而且維持的時間都是一樣的。

吃下一顆可以飽腹七日。

品階高低，只是口感上的不同而已。但能煉出高階丹藥的丹師，絕不會將自己的丹藥賣的和普通丹藥一樣。

這就意味著這瓶子里的辟穀丹，比跟它功效一樣的低階辟穀丹，貴上數十倍不止。

還真是奢侈。

不，是奢靡。

這麼看來，他又賭贏了。

顧清硯笑了笑，仰頭將一顆散發著誘人清香的辟穀丹吞入腹中。

這不是辟穀丹，這是保命丸。

既然給了他這瓶丹藥，應該就不會輕易再想要殺他了。

也許，可以將季寒遠可能真的會履行承諾的可信度，提升到百分之五。

然後他又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葫蘆，晃了晃，裡面有水聲。

打開，湊近低頭去看，就見葫蘆口有絲絲縷縷的靈氣暈出。

……一品靈泉水。

顧清硯再次挑眉，臉上神情變換，然後很沒出息的吸了吸鼻子，仰頭灌了一大口。

咽下去，想了想又灌了一大口，直到喝不下才把蓋子蓋回去。

不是他沒見過好東西，是這樣品級的靈泉水，確實珍貴。

忠毅侯府這樣的三流侯爵貴族，一年的份額只有十瓶五品靈泉水。

一瓶在黑市的價格是三千兩白銀。

這東西對修行沒有太多益處，但它卻是滋養身體的靈物，品階越高的靈泉水，效果越是顯著。

尤其是愛美之人，對它更是趨之若鶩。

所以它的價格比駐顏丹，歡顏丹，虎猛丹這樣因為某種單一功效，被推上去的丹藥還要高。

等顧清硯喝夠了水，將葫蘆放回桌上，才轉身要去更衣。

路過洗澡桶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伸手進去撩了一把水，卻當場愣在了那。

「嗯？」他緩緩的低頭，看向傳來靈力波動的指尖。

這一桶洗澡水，竟然也是靈泉水。

雖然是一品初階。

一桶。

一整桶

一整桶靈泉水。

顧清硯現實忍不住舔了舔後槽牙，然後又忍不住的笑了。

他快速的去了一趟更衣室，接著馬不停蹄的回來，將衣服甩在一邊，把自己泡進了澡桶的水裡。

整個人都沐浴在靈泉水中，呼吸間，靈氣順著皮膚緩慢滲入的感覺著實奇妙。

人彷彿置身在雲海之上，有清涼的細雨滋潤著身體。

同時帶來了心靈上的愉悅。

顧清硯輕輕合上了眼睛，半晌，突然想起個傳聞

「聽說天子大婚當晚，皇後會用靈泉水沐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一直泡了很久。

泡到水裡的靈氣都被吸收，顧清硯才從浴桶里出來。

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丟在地上的衣服，皺眉不已。

他沒有儲物袋那樣的空間法寶，更想不到自己會出這趟門，自然也不可能帶了換洗的衣服。

就在這時，一陣衣衫摩挲的聲音傳來。顧清硯回頭，就見季寒遠從外面進來。

看到他的樣子愣了一下。

「有衣服嗎？」顧清硯摸了摸鼻子，難得有些臉紅的問道。

「……有。」季寒遠點頭，說話的時候喉結上下動了動。

「不過你現在用不著。」

因為天要黑了。

「什麼？」顧清硯皺眉疑惑的看向他。

季寒遠走近了幾步，他身上的味道也飄了過來。

是金風散的味道。

顧清硯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因為他自己身上雨露香丸的味道，霎時間就濃郁了起來。

比昨天還要濃郁數倍。

這什麼丹藥，竟然不是一次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