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

腰肢酸疼，四肢無力的顧清硯，躺在鋪了一層天絲錦絨的石床上，閉著眼睛懊惱的在心裡罵著髒話。

他怎麼也沒想到，所謂盜取龍元精氣，不是一次就能過去的。

那老怪物的丹藥，竟然還能梅開二度。

「你怎麼會知道金風散的藥理？」顧清硯聽到身邊有動靜，微微睜開眼睛側頭問道。

季寒遠肯定是知道一些有關這藥的信息，不然這人昨天不會恰好在天黑前趕回來，又說出他不需要衣服這樣的話。

被人折騰了一晚上，即便是顧清硯也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躁鬱，話語中難免帶了幾分的情緒。

「我不知道。」季寒遠倒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被責問也沒有表現出不悅。

他整理著衣服，溫和的解釋道，「只不過是想到，既然都算計到這種地步，能把你送進我閉關的洞府，就不會不知道，龍元精氣的汲取，需要多長時間。」

「需要，多長時間？」顧清硯心中頓感不妙。

季寒遠頓了一下，道：「一個朔望之期。」

「……」顧清硯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

無月為朔，滿月為望。

朔望之期，指的是從無月的夜晚到滿月的晚上再到無月，恰好一個月的時間。

……每日都像昨天那樣被揉搓擺弄，顧清硯懷疑，這麼下去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張石床。

他想了想，委婉的道：「你看到了，我只有七品的修為，且沒有修體的功法，我們……」說到這他歪了歪頭，希望季寒遠能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堪鞭撻之類的話，以他的臉皮厚度和下限靈活度，要說出口來，也實在難以啟齒。

過於羞恥了。

「武道六品。」季寒遠嘴角微微動了動，提醒顧清硯他的武道修為，已經突破到了六品。

「嗯？」顧清硯愣了一下，隨即運功感受了一番。

體內經脈拓展，元氣充沛，功力精進，運轉流暢，有豁然開朗之感，果然是突破之後的景象。

這麼容易就突破了？

武道入門共有九品。

每一品有三小關，每三品為一大關。任何一個關卡都會卡死無數的人。

武道一品便是大宗師，傳說大宗師以上便是能踏破虛空白日飛升的陸地神仙。

窮文富武，修習武道不僅要有天賦，還要有個人機緣和無數的資源堆砌。

有武道資質的無數普通人，可能終其一生都只能在九品內盤桓。

顧清硯三歲被測出有武道資質，此後開始修行。侯爵府內子嗣眾多，但他為嫡子，當然少不了他的修行資源。

七歲入品，十三歲八品，十九歲七品，如今二十二歲，七品巔峰。

武之一道，在於殺伐爭鬥，養出強者之心。

京城之內不僅有宗師鎮守，護國大陣鎮壓，還有國運鼎的護持，根本沒有成長的機會。

大明仙朝，想要獲得修行資源，朝廷封賞最重者為軍功，次之就是九衛。

顧清硯到縣城做白虎衛的小旗，就是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源和拼殺的機會。

初到槐安縣，他的修為剛入八品，一年的時間，踏入七品巔峰，進步已經可以說是神速了。

但是七品和六品之間，看著彷彿一線之隔，卻如同一道溝壑。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跨越。

到今天，顧清硯已經在這道關卡上，卡了半年之久。

不過他心態很平穩，並不是太著急。

雖然無法和宗門傾盡全力培養的天驕相比，但他這個年紀，只要在二十五歲前入六品，仍然可以被稱為同齡人之中的翹楚。

只是沒想到，這道原本他以為要花費很久才能闖過的關卡，竟然就這麼輕輕鬆鬆的過了。

每個修行關卡在突破的時候都極為兇險，為什麼這次他甚至都沒有察覺。

這讓顧清硯一時間有些神魂恍惚。

「多思傷神。」季寒遠發現顧清硯神色不對，走過來伸手用袖子在他臉上拂過。

喚醒他說道，「我要出去修鍊，你就在這修行，不要亂走。」

「我不能出去？」顧清硯聞言眉頭微皺。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修為精進，不過應該與此地秘境脫不了關係。

秘境，在大明仙朝代表著危機，危險和機遇並存的秘地。

既然來了，勢必要一探究竟，說不定能獲得更多的好處。

所以他並不想被困在一隅，不得動彈。

「龍帝陵秘境中危險重重，你若是想出去，我帶你出去。」季寒遠頓了下，快速的瞥了他的腰腹一眼，又轉過身去倒，「不過我勸你現在還是就在石床上打坐修行，別像昨日一樣。」

昨日？

昨日怎麼了？

顧清硯不解。

季寒遠也沒有多做解釋，衣袖一擺就要離開。

不過隨即又站住了，回頭問顧清硯道：「還想要沐浴嗎？」

「……如果可以的話。」不好意思但的確有些饞那一桶的靈泉水。顧清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還補了兩個字，「想要。」

「好。」季寒遠藏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這人大概不知道，他說想要的時候，雙眸水潤透亮看人的樣子，有多惹人眼。

背過身去取出了昨天的浴桶，裝滿了水後離開。

顧清硯等人走了，才扶著腰從石床上下來。

先去查看了浴桶里的水，果然還是靈泉水。

眉眼和嘴角都微微彎起，接著翻身跳了進去，隨後舒服的嘆息出聲。

泡了一會兒，側頭見石桌上的葫蘆還在，探手拿過來打開，大大的喝了一口。

頓時感覺疲憊全消。

忍不住就想感嘆一句，「要是能每天都能這麼享受……」

還沒感嘆完，顧清硯的臉就先黑了，然後又是爆紅一片。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天晚上。

心裡一邊暗罵一邊告訴自己別想，可他越是不想回想，腦子裡的畫面感就越強，最後只好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水裡。

等冷靜好了再出來。

隨即顧清硯就想起剛才季寒遠走之前的話，有些在意的眉頭緊皺。

「嘩啦」一聲，他將頭從水裡抬出來，沉思了一瞬。

便不再像昨天那樣泡著，而是雙腿盤起坐在浴桶中運轉心法開始修鍊。

剛將心法運行起來，導引體內精氣走竅穴循環大周天，顧清硯就發現，除了靈泉水中的靈氣，自己體內還多了一絲不屬於自己的，更溫和凝練的力量。

從神厥以下的下丹田，也就是關元穴處而起，絲絲縷縷的隨著他的功法運轉，滋潤著身體的奇經八脈，最後匯入丹田中。

龍元精氣。

收攝心神行功一百零八周天結束後，顧清硯睜開了眼睛。

他找到了突破的原因。

神色複雜的嘀咕了一句：「這倒是我佔了大便宜。」不過一想又不對，不由的又惱怒的暗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