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是金華市中心的五星酒店，鍾磊抬步邁入，報了名字後服務生領著他往包間走。

鍾磊一進去，就看見一個紋了花臂的高壯男人坐在那，穿著皮夾克和西裝褲，正在抽煙。

牆邊站著十幾個小弟，地方不小，人一多也顯得擁擠了點。

還有個頭上套麻袋的女人被架著，看著裝鍾磊就認出了她。

邢義台查了昨晚的監控，知道這人年紀不大，賭場人多，長相倒是沒看清，沒想到見到本人震驚了，人看起來二十歲左右，又高又瘦，樣貌精緻，眉眼間卻帶著點匪氣，硬生生沖淡了那股陰柔。

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看起來文質彬彬。

邢義台一抬手，女人被架著的人推倒在鍾磊腳下。

男人陰惻惻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鐘磊：「徐玲跟了我三年多，沒想到在你身上翻船了。」

徐玲跌倒在地後頭上的麻袋也開了，露出來的地方沒有一塊好皮，左臉高高腫起，她試圖抓住鍾磊的褲腳，沒想到男人越過她坐到了邢老大的對面。

邢義台看他這個舉動，態度有了點變化：「小兄弟有這本事幹嘛盯著我的賭場不放？你昨天贏得錢抵得上我場子一個星期的收入，不知兄弟在哪高就？」

滿屋紋身的人，鍾磊沒露半點怯，反而站在桌前自顧自的倒了杯酒：「誤會了，我不是故意砸場子，相信您也查過，我不是您對家的人。」

這才是令男人疑惑的，這號人從沒聽說過，只查出他是個無業遊民，無親無故，底子幹凈的很。

這人梭哈一晚上沒輸過，再來個兩三次，怕是整個賭場都得賠進去，說他不是哪家請來砸場子的，誰敢信？

「喂，誰讓你坐下了？懂不懂規矩！」邢義台身邊的小弟走過來想要抓鄭磊的衣領。

鍾磊一把攥住了男人伸過來的手，反手一拳砸向那人的鼻樑。

那人整個人晃了晃，反射性捂住鼻子，還沒痛呼出聲，鍾磊緊接著又是一拳。

「啊啊啊——你—他………」

被打的人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一張口嘴裡全是血，鼻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鍾磊挽著袖口對對面的人一笑：「小時候在武術班呆過一陣子，見笑了。」

邊上另外幾個直接看傻了，反應過來氣勢洶洶沖鍾磊過來，還是邢義台發話：「都幹什麼？丟人現眼，還不趕緊拖下去！」

幾個已經邁步的人退了回去，連忙稱是，手忙腳亂的把見血的男人拖了下去。

鍾磊重新坐下，將剛才那杯酒仰頭悶了： 「得罪了。」

邢義台看他波瀾不驚的樣子很是欣賞：「是我沒管教好手下人，小兄弟要不考慮一下，來我場子？價錢隨你開！」

鍾磊輕輕搖頭，將銀行卡放在桌子的轉盤上，推到了邢義台的眼前。

邢義台吐出長長的煙霧：「什麼意思？」

「這錢我可以一分不要，我想跟邢老大談筆生意。」

邢義台聽完沉默片刻，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表情：「你叫什麼名字？」

石宴還沒進教室，就被一群女生在教學樓前攔了下來，沈妤被幾個人推推搡搡，紅著臉撲到他這邊，又慌張站好，理了理根本不會飄動的劉海：「石宴……我有話跟你說。」

「那個，加個好友可以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

石宴手裡拿著鍾磊給他的那瓶牛奶，被這麼一推，牛奶順著黑色的連衣衫的袖口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粘稠的觸感讓他煩躁。

「讓開。」

身後那麼多人看著，沈妤不甘心的伸手去扯石宴的衣角撒嬌：「那，放學一起吃飯嗎？」

石宴的臉瞬間冷了下來，聲音低沉：「趁我還能好好說話，滾。」

沈妤和身後的女生們嚇得打了個冷顫，她顫巍巍的鬆了手，眼淚蓄在眼眶搖搖欲墜：「你、你幹嘛呀，我……」

慌慌張張正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張衛生紙壓上了石宴的袖口：「石宴，你沒事吧？」

沈妤疑惑的抬頭，居然是李瑤。

李瑤看是沈妤，也愣住了：「沈妤……放學後我們談談好不好？」

沈妤的臉色瞬間不太好，抹了眼淚一言不發的往教學樓走，一群朋友跟上：「沈妤，等等我們。」

石宴將紙巾拿下來，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瑤：「謝謝。」

「不好意思，沈妤她覺得我們認識，我卻沒有幫她介紹……所以……」

「確實認識你，」石宴將紙團投進垃圾桶，「宴瑩瑩，是我媽。」

李瑤有些驚喜 「宴阿姨？原，原來你就是宴阿姨提到的……」滿滿。

李瑤克制的沒有說出石宴的小名：「那個，宴阿姨怎麼樣了？」

「死了，」石宴露出一個嘲弄的笑，「怎麼，你作為她最喜歡的學生，不知道嗎？」

李瑤愣愣的開口：「你，你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呢？」

李瑤不可置信稍稍退了一步：「不，不可能，明明年初她還寫了賀卡給我的！」

「有什麼不可能，」石宴盯著牛奶盒，神色淡淡，「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規律，或早或晚而已……她在資助你之前就得了乳腺癌。」

李瑤眼淚如斷線的珠子，石宴抿了抿唇，只覺得很諷刺，他作為兒子一滴淚沒掉，一個外人哭的稀里嘩啦。

「抱，抱歉，」李瑤止不住顫抖，一抬頭滿臉的淚水，「我、我真的沒想到……」

石宴嘆了口氣，將手帕塞給李瑤：「別哭了，給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

李瑤接過手帕，愣在原地，石宴與她擦肩而過：「差點忘了，你寄回來的鐲子是她留給你的，現在在我手裡，你需要多少錢可以告訴我，但這個鐲子不會再還給你。」

沒有再理李瑤，石宴踩著上課鈴進了教室，他發現庄政沒來，不止庄政，後面空了一大片。

教室不是固定的，但座位差不多固定，他和庄政他們幾個承包了整個後排，現在後面空了三排，石宴一個人就格外明顯。

老師習以為常，點完名後在簽到表上給沒來的畫了曠課。

石宴趴著後排睡覺，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人輕輕戳了一下他。

石宴醒來就看見李瑤紅著眼站在他桌子旁邊，一看就剛哭過：「石宴，我，我不要鐲子，求求你，帶我去看一看宴阿姨，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