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跟班束縛
小說: 滿級反派裝作小白花後 作者:江欲行 字數:3653 更新時間:2022-08-03 06: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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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經常出現在財經頻道,讓多少商場老手都有些後怕的年輕人霍言,似乎在這一刻又回來。他沉著鎮定,一如既往的冷靜,做事不擇手段。
「我說了,人需要工作,你這幾天很忙吧,我煮了一些涼茶,熬夜難免上火。」庄婉芸也剋制著自己,不再提及與顧渝相關的事情,將這件事輕飄飄揭過。
大小姐都有自己的高傲,不會自降身價去與一個小螻蟻平起平坐。
庄婉芸如是表現,霍言如是認為。
兩個從吃人的高樓中生長出來的人,都掛上了最為得體的表情,相敬如賓,相安無事。
霍氏進行了一部分的公關,告了一大群在網上造謠的自媒體,對當時的情況進行了官方的闡釋,表示只是不想引起社會恐慌,一切都在調查中。
既然斷腿的事情瞞不住,幹脆也不瞞了,只是說最近都在康復,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霍言卻知道,他重新站起來的機會恐怕不大,每次醫生只會說要定期檢查,配合治療,最後安排最好的康復醫師反覆訓練,總是有機會的。
機會,人生要是有那麼多機會,還要什麼努力?
看到腿,霍言就忍不住想起顧渝的所作所為,一次次地侮辱凌虐,他甚至都不記得是不是弄到了腿,只記得每次渾身都難受。
可當沉浸在這些回憶里的時候,霍言驚悚地發現,腦子裡閃過的片段全都是顧渝的臉,顧渝的體溫,還有對方靠近他耳畔說話時,那似有似無的溫熱,密密麻麻的記憶交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一點點將他圈禁。
只有顧渝敢違背陳薇的命令,只有顧渝會不離不棄。
那個漆黑的夜晚,被差點扼死的深夜,顧渝的一舉一動都成了慢動作,讓霍言後怕又慶幸。
其實霍言什麼都清楚,顧渝在他這裡就沒得到過什麼好處,對方留下來的理由與其他人大不相同。歷經過掉進塵埃里的苦,在嘗到被人呵護起來的感覺時,會不由自主飛蛾撲火。
霍言心情複雜,一時間也摸不準自己的念頭,糾結許久才吩咐道:「去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或許只要道歉,他還可以原諒。
在霍言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底線一低再低。
可那人帶回了話:「顧先生說他沒什麼好說的,要說的昨天已經當面與少爺說完了。」
氣得霍言直接將桌面上的文件一掃而空,庄婉芸進來,蹲下來幫他收拾文件:「你氣什麼,傷的都是自己,我早就想說了,放出去又怎樣。」
「你懂什麼?」霍言找到了出氣筒,語氣不善。
庄婉芸沒有理會霍言咄咄逼人的態度,依舊溫柔賢惠:「你既然認為自己這裡最好,天底下找不到了,把他放出去吃吃苦頭不就行了。」
庄婉芸雖然是這麼說,但又有股莫名的陰陽怪氣,聽著就彷彿是在刻意趕顧渝走。
於是霍言不接話,直接對人吩咐道:「這幾天什麼吃的都別送過去,什麼時候願意改口了再告訴我。」
他不承認顧渝所說的一切,也不願意去反駁,只要讓說出這番話的人改變自己的觀點就好了。
那傭人都是這段時間與顧渝相處不錯的,聽到這話都犯了難,立馬道:「可是,顧先生是有胃病的,不能餓著。」
「那又怎樣,疼了更好,疼了才知道錯,胃病是什麼會致死的絕症嗎?」霍言看了對方一眼,眼神里儘是威脅,「你們誰敢偷偷給他送吃的,就給我滾。」
傭人不敢多言,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庄婉芸挑眉,忽然問道:「要是我與你唱反調,你也要把我關起來不給飯吃嗎?」
霍言沒說話,可滿臉都寫著:你在發什麼瘋。
可庄婉芸卻像得到了什麼莫大的安慰,她甜甜地笑起來,俯身擁住了霍言:「我知道我對你而言是不一樣的,你只是在意我庄|家人的身份對不對,等我們結婚了就不是了,如果你想要庄氏,作為陪嫁都給你。」
女人眼裡是洶湧的愛意,言語誠摯,似乎為了愛可以奮不顧身。霍言被這熱烈的愛意灼傷,滿眼嫌惡地推開了對方,而後立馬轉動輪椅離開。
身後的女人似有點失落,聲音幽幽:「我們是要做夫妻的人啊,有時候分什麼你我呢。」
……
「霍言說不給你吃飯。」杉木的味道如同一片連綿的雪山松原,靜謐沉穩,微微浮動便叫人如墜其中。
系統輕輕揉著顧渝的太陽穴,手法熟稔,語氣低沉,不至於擾了此刻的安靜。
「這味道好聞,你們系統還有這些講究嗎?」顧渝並不在乎霍言的話,他抬手扯住了系統的衣領,迫使對方低下頭來與自己對視,「你為什麼不問我?」
這幾日系統與顧渝的交流都比較少,以前系統總是在旁邊提醒個不停,忽然沒了顧渝有些不太習慣。
「宿主自然有自己的決斷,男主的動心指數告訴我,你的方向是對的,這就足夠了。」系統調出數據板面,上面明晃晃的71.5%十分醒目。
「人性本賤吧這就是,以前我污衊主角的時候,只需要一點點莫須有的東西,就足以毀掉他半生建樹,而我只要稍微做點好事,就會得到源源不斷的誇讚。」顧渝另一隻手捂住胸|口,有些感慨地說道。
他就遵循著這個邏輯,把霍言踩進泥里,又稍微拉上來一點,讓對方覺得自己還活著還能反抗,還對一切盡在掌握。
顧渝鬆開了扯住系統衣領的手,在對方大腿上又換了一個姿勢躺著:「你給的課件都不對,那天在浴缸里霍言啃我的時候我真想把他頭擰下來,跟狗有什麼區別,你居然還叫快樂。」
「那是他做得不對。」系統的目光落在顧渝鎖骨處未消散的咬痕上,神色晦暗不清。
這疤痕已經逐漸由紅轉深,現在是棕褐色,結了痂過段時間就會掉。
系統手指從疤痕上流連過:「擦點藥吧,不然會留疤。」
「這身體終歸會換掉。」顧渝不在意,他就當是狗咬了一口。
可系統沒有去管顧渝的話,還是取了藥膏,沾在了手指上,摁壓向疤痕處,來回塗揉。
約莫是三個來回,系統打算再次取藥的時候被顧渝拽住了手,顧渝從他腿上起來,面色不善地詢問:「要這麼多次?你要在我身上糊牆?」
系統微妙地怔愣了一瞬,很快鬆弛下來,自然地道:「按|摩促進吸收。」
「你最好不要給我整什麼花樣,不然我也能把你頭擰下來,」顧渝丟掉系統的手,沒有躺回去,而是一腳將對方踹了下去,「去給我準備飯,我要是胃疼,我就開屏蔽把你關小黑屋。」
「怎麼敢。」
系統低聲道,他握住了顧渝的腳,用手包裹住,十分恭敬而虔誠地說,「最近天涼,宿主的腳很冰。」
顧渝順著力道踹了系統胸|口一腳,神情冷肅:「滾下去。」
目送系統離開,顧渝重新躺回床上,打開了直播的界面,一邊看彈幕一邊打發時間,他心裡莫名煩躁,餘光追逐著系統的背影,覺得對方肯定是趁此機會蓄意報復,於是心裡更不痛快。
整整三天,顧渝挨餓,霍言工作。
儘管霍景恆撤掉了霍言手中大部分的工作,可是霍氏有一個大訂單一直是霍言跟進談判的,這個霍景恆也撤不走,最近霍言一直在推進進度。
聽到傭人說顧渝還是沒吃東西,準備親自去看一眼。
沒想到一進去就看到顧渝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幾乎看不到被褥的起伏,嚇得霍言連忙叫醫生,醫生過來又是檢查又是掛水,跟霍言表示是體力不支導致的,醒來吃點飯就好了。
霍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就坐在顧渝窗邊看著掛瓶里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滴,沒了他就叫醫生換,換上了他就默默看。
顧渝的呼吸十分微弱,以至於他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失去這個人。
而後霍言發現這簡直不敢想。
緩慢而僵硬地將手指放到顧渝鼻子前,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霍言才真的放下心來,然後抬眼就與顧渝四目相對。
「管我做什麼呢,我想走,你不許我走,這樣的人生也很無趣。」顧渝的聲音沙啞而粗糲,像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顧渝讓系統調整了這具身體的部分參數,當原身的病症肆無忌憚地顯現出來,就是這麼一幅將死的模樣。
「外面的世界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好,你現在看陳家重視你,是因為你跟我的關係,你離開了我,就什麼也不是。」霍言平靜地說道。
二人的關係忽然對調,躺在床上的人成了顧渝,展露出了霍言以前沒注意的,最近也沒看見過的脆弱。
可偏偏顧渝很倔強:「你總是以你的準則來衡量別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樣,霍言,你很自大。」
「隨你怎麼說。」霍言不置可否。
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軌,霍言在心中暗嘆,他還是那個可以支配顧渝的人,而不是被動的那一方,可看到顧渝偏過頭去不再看他,一些不合時宜的語言和畫面再次浮上心頭。
「你不信我對麼?」霍言忽然問。
「你很多都是錯的,」顧渝悶聲道,「我說過很多次,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可你總把我排斥在外。」
霍言都笑了:「我把你留下來,讓你過著比別人都舒服的日子,這還叫把你排斥在外?」
「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你卻不願意,你就沒有想過我,可是我也很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呢霍言,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比如瞿先生,他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你會這麼去管束他嗎?你肯定不會,但是你卻要這麼管我,你出於什麼身份管我?」
顧渝似乎自己也搞不明白,他的邏輯有些亂,但還是在繼續說。
「誰都會離開,離開了又不是不見面了,家裡的幫傭也都會結婚,也可能辭職,你都要挽留他們嗎?怎麼我就不能走呢,我不明白。」
一連串的問題,讓霍言無法答覆。
連霍言都順著顧渝的話在思考,這是為什麼呢?出於什麼理由?
不想讓自己的東西超出掌控?肯定有,但不是全部的理由。
有某種東西在胸膛即將破土而出,可就是這一瞬間的感覺,讓霍言難以確定。
整整十八年的陪伴,十八年的相互依賴,這個躺在床上的人發現過他的不堪,也見證過他每一步的成功,人生所有有記憶的部分全都是顧渝的身影。
可很快霍言想到自從斷腿以來顧渝做過的事情,又煩躁起來,在現在看來,這好像都是為了離開他做準備,等他厭倦了煩躁了叫他滾,顧渝就可以直接滾。
那點難以言喻的感覺又被霍言給壓下去,他不容置喙地說:「好好養著,這幾天你可以吃飯了,然後陪我去一個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