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井街是集美食、購物、閑魚等多元素為一體的老街道了，它充滿歷史與包容，年輕人約會出行，中年人帶孩子出來玩，老年人在廣場中央扭起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乎無差的。

地段很好，停車位卻很難找，寬闊的大馬路兩邊的林蔭下都停滿了車輛。

「沒事，往前一點，我們再慢慢走過去。」江慕硯搖下車窗，油煙味和嘈雜聲就溢了進來。

遲硯點點頭，油門踩下去，大概跑出去半公里，準確無誤的停在線內。

小情侶一起做什麼都覺得是好的，吃喝玩樂購，不過都是個媒介，真正想的只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僅此而已。

四點多的太陽都沒什麼力氣了，溫柔的將昏黃的光線穿過樹蔭，照在人身上，人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遲硯其實也算是沒什麼追求的人，他看書學習，也只是因為老是一個人在家沒事做，才養成了這麼悶的性格，他自己是覺得自己挺悶的，江慕硯在他眼裡，才是愛鬧愛玩的人。

「會不會覺得我太悶了？」

「會嗎？」江慕硯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遲硯的袖角，遲硯順手摸過去，他又不讓牽，貼近了在遲硯耳邊說話，親昵極了，「你黏著吻我的時候，跟小貓似的，哪悶了？」

遲硯就穿了件白色襯衫，江慕硯隨手給他翻了件自己穿過的黑色牛仔外套，寬鬆的版型套在他身上，沒扣扣子，但衣料硬挺，看起來也的確一板一眼的，可遲硯這個人，絕不僅僅看錶象就下結論。江慕硯深諳其道。

貓？什麼貓？

面對耳畔流連的溫熱氣息，遲硯面上不顯，卻覺得自己耳根都熱起來了，江慕硯的動作比他說出來的話要流氓多了。

遲硯端的是高冷之態，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看我下次還會吻你嗎？」

「你這話講得……」聽起來多少有些索吻的意味在裡面，江慕硯手臂探過去，攬住遲硯的腰身，手掌貼著單薄的襯衫，像是在摸著一塊極好的白玉。

他低頭咬了咬遲硯的耳尖，內心可後悔了，即使現在不本壘打，但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啊，早知道就不提出來吃麻辣香鍋了，麻辣香鍋再香也沒老婆香啊，再辣也沒老婆的身材辣啊！

「你要有這種想法，起碼，起碼別叫我出來！」遲硯惱火的看著他，推開他的手，好歹保持些距離。

怪不好意思的！

「我們去買個情侶手鏈吧！」江慕硯突發奇想。

街角是一家挺古老的飾品店，從金飾銀飾玉飾、古風發簪耳飾，再到零碎的手工編織品，一應齊全，款式很多，數量卻很少，店主是一個年輕時髦的男人，打著耳洞，一頭長髮挑染了幾縷淺灰色，紮成了馬尾。

遲硯被拉著進來的，那個男人挺奇怪的，打扮的也花花綠綠，說社會也不社會，說非主流倒有點像。

「帶手鏈會不會很奇怪？」男生帶手鏈，多少有點鬧人笑話吧？

店主在收營的位置上，也沒動，眼皮都沒抬，「可以定製的。」

江慕硯其實是有點想轉移注意力，按照遲硯說的話，出來玩就不要鬧了，但話里話外的意思明顯是在家裡鬧就可以。對於這種默認自己對他褻瀆的態度，讓江慕硯有些不可控制，想吃高嶺之花。

可他又不敢輕易的吃，他喜歡遲硯，需要一個極好的契機才行。

「老闆，有沒有什麼可以當做定情信物來送的？」江慕硯問道，對著遲硯眨了眨眼睛。

遲硯回以白眼，都說了調情就別出來！

「男的女的？」

「就跟著小伙氣質差不多的。」江慕硯看了看水池子里的玉石，好吧，其實他看不出來好壞。

「人都帶來了，你讓人挑自己喜歡的不就行了？」老闆沒好氣的回道，還真是奇了怪了。他決定不插手，免得自己的眼光又被人評頭論足的。

遲硯眼神在一眾泛著光澤的飾品里掃過，罷了，就滿足江慕硯這個情侶手鏈的小心願吧！

唉，他可真是寵男朋友啊！

貨架上放了十幾柄扇子，扇面打開，一幅幅畫筆觸流暢，畫風飄逸，有清風明月，有翠竹挺拔，有高山流水，個個不同，扇穗做的很好看，黑色的繩變成的中國結，外邊還鑲了金芽邊，看著低調又有畫意。

江慕硯一眼就喜歡了那副翠竹挺拔的畫扇，正好和他那套青色的漢服絕配了。

遲硯唇角一揚，笑的好看，「買！」

「不，哥哥要省著點錢給你買東西。」說罷，江慕硯別過臉去，不再看那畫扇，小指勾著遲硯的小指拉著一起去看手鏈，儼然一副拉勾勾的畫面。

手鏈都很女性的款式，金色銀色的，顏色上倒沒有顯得廉價，該是什麼樣的風格就是什麼樣的風格，有便宜的十來塊錢，也有貴的上百上千，有很多款式，江慕硯覺得戴在遲硯手腕上都挺好看的，小鈴鐺，一步一響，這種東西，戴腳上也有情趣……

可情侶手鏈到底不是情趣手鏈，他要遲硯戴的話，遲硯估計也會讓自己戴。

遲硯看到他目光閃爍，在鈴鐺上停留了幾秒，問道：「你喜歡小鈴鐺？」

「我想看你戴而已。」

江慕硯咽了咽口水，遲硯的手腕也細，繫上一串銀鈴，動作間叮叮噹噹的，攥著壓在幹凈的床單上，一弄一叮噹，別提多招人心猿意馬了。

「審美呢？」遲硯沒有理解下一層意思，取下架子上掛著的帶鈴鐺的手鏈，兀自的扣在手腕上，抬手就是一串悅耳的叮叮噹噹聲，在江慕硯耳邊硬晃了十來秒，「好聽嗎？」

「不好聽！」這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甚至還有點耳鳴！

遲硯心滿意足點點頭，這還差不多，取下手鏈放回原處，哪裡好看了，男朋友未免太過少女心了。

「要不看手繩吧？」

手繩主要是編的花哨，顏色上黑紅為主，裝飾點玉石，珍珠，也就沒有手鏈看起來那麼俏麗了。

黑色的手繩很快就奪得小情侶的一致歡心，遲硯摸進水池裡，撈起一塊黑黑潤潤的帶了點翠綠的玉石，在櫃檯上劃拉了一下，玻璃台上立刻出現了一道痕跡。

「這是？」

「翡翠，硬度可以。」居然還是真貨，看不出來，這家店看著挺冷清的，居然還有點家底。

「你是想刻字嗎？」江慕硯接過他手裡的玉石，觸手冰涼，「不過這麼點大的石頭，能刻得下『江慕硯愛遲硯一生一世』嗎？」

遲硯無語，「不會縮句？」

「江慕硯愛遲硯？」

遲硯想掐他了，這人煩死了，這塊石頭只有大拇指的指甲般大小，怎麼可能寫下？還非得一次兩次的拿話逗自己？

什麼都選好了，還是遲硯交涉的，他不準備讓江慕硯說話了，滿口胡咧咧，沒一句正經的！

「編成簡單的就行了，這塊玉石切成兩半，稜角磨圓潤了，每一塊上面都刻個『硯』字，」遲硯手指在收銀台上比劃，又補充道：「瘦金體，金色鑲一下字體。沒其他要求了。」

店主一一記下，給他們量好了手腕的圍度，「切和磨，這兩塊，多少會有點來去，不可能形狀一模一樣啊！」

「嗯。」遲硯應道，這本身就是兩個不一樣的，沒必要做成兩塊一樣的。

「再加工、刻字和描金都是要時間和手工費的，而且，小夥子你選的這塊，的確是墨玉翡翠，地地道道的真貨，你還劃花了我的玻璃櫃檯。」

這話，江慕硯就聽出來了，他立馬接道：「老闆，我們倆都還是學生，打個折吧！」

老闆將長發撩至肩後，目光犀利的在他倆之間轉了轉，主要加工都是他老公加工的，錢收少了，辛苦的都是他老公。他轉而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你們倆，是情侶嗎？」

如果真的是，他就打折！一口價！跳樓價！

遲硯無語，買東西都要先核實身份的嗎？

江慕硯倒是直率的點點頭，手牽起遲硯的手，揮了揮給老闆看：「我倆是情侶。」

「行，我看看日期啊，估計要五月份才能拿到了。」店主又是一通亂翻，終於找出了那塊玉石的鑒定證書，如假包換的翡翠，「這是證書，五月二十號來取，先付二百塊當定金吧！」

兩百塊的定金？江慕硯問道：「那尾款付多少？」

「七百九十九。」

真的打過折了？江慕硯覺得自己被坑了，就這樣的簡單款，九百九十九？

「好的，麻煩了。」遲硯付了兩百塊錢，和店主交換了聯繫方式，拉著江慕硯就離開了。

「你為什麼不和他再砍砍價？」

「砍不下去。」

「為什麼？」

「九九九，很合適我們。」

遲硯，那麼大一學神，居然也是個戀愛腦？江慕硯刷新了認知，一時間也就釋懷了，不過遲硯這麼敗家，自己以後一定要好好工作才能養得起啊！

「遲硯。」

「嗯？」又鬧什麼？遲硯握住他的手。

「我愛你。」

真的是！這才出來多長時間，非要這樣黏黏糊糊的表白和動作嗎？遲硯本身也不是個能忍的人，何況面對江慕硯一次一次的挑釁？

他拉著江慕硯的手，江慕硯被他牽引著向前奔跑，交錯斑駁的樹影，昏黃的天際流光溢彩。

吃什麼麻辣香鍋，去他媽的！

遲硯發動車子，打著方向盤，車裡滴答滴答的聲音，與肆意滋長愛意與心跳聲，簡直就是青春期致命的吸引。

「去我家？」

「你不怕我吃了你？」

遲硯笑道：「萬一是我吃你呢？」

「那，老婆吃我？」

他的聲音又輕又緩，老婆兩個字自那舌尖打著圈兒似的說出口，遲硯覺得自己下賤，他太饞江慕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