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彈古箏，穿漢服彈古箏。

這可以說是安皓春嘴裡，江慕硯最常幹的事，以前假期的時候，他們都愛約著一起出去玩，寧妹子輟學早，開著一輛麵包車和他們一起拍視頻，不過也都是些業餘愛好罷了。

江慕硯提溜著長袍子的衣領，想著遲硯怎麼會知道這個事的，多半兒又是安皓春講的！

他換衣服，遲硯倚著枕頭枕著胳膊看他換衣服，面上是仍未散去的薄紅，衣衫不整的樣子，唇瓣嫣紅的，比那些擦了口紅的女孩還要誘人。嘖，這不一樣，這是被自己親紅了的，江慕硯餘光里觀察著他，心裡想的還是他，倒也覺得有幾分意思。

他開口道：「想聽什麼曲子？」

遲硯笑著，「什麼曲子都會？」

「那可不，不過我沒聽過的可不會啊！」

遲硯誇張的雙手合十的說道：「好榮幸啊！江公子還讓我選。」

真是孩子氣！江慕硯換好青色的袍子，整個人氣質完全不同了，寬大的廣袖一揮，分明是端莊公子的模樣，那雙桃花眼一笑起來，反倒多了幾分風流俊逸，實在招人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他正打著腰間的宮絛，像模像樣地接了話：「是啊，江公子喜歡你，才僅著你選。」

「是別的人都有，還是我獨一份？」遲硯不依不饒，扯住他的宮絛在指間把玩著。

江慕硯才穿好，敞開懷抱，將摸來摸去亂動的遲硯抱了個滿懷，他那個高冷疏離的學神呢，怎麼就那麼可愛了，跟個林妹妹似的，「當然是你獨一份，我只會聽我喜歡的人的話。」

「那就，那就《琵琶行》吧！」遲硯一時半會也就想到這個，琵琶行真的可以用古箏彈嗎？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的那種感覺，古箏也可以？

遲硯如果沒有遇到江慕硯，一定很難產生這樣的情愫，他不要臉想摸自己的時候，吻到自己面紅的時候，決然沒有這樣的氣質，身著青袍，手指落在弦上，真真切切的彈奏出《琵琶行》的曲調，輕快到好像可以跟著唱出來一樣。

他很認真。

他很心動。

遲硯按住自己心口的地方，這和初見又是遠遠不同的，分明是一個人，卻遠遠不同。

「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人卻毫不自知，偏頭看他，細碎的陽光融化在他眼睛裡，喜歡的人永遠都像發著光。

遲硯後知後覺的錯開目光，心虛的眨眨眼，「什麼故意？」

「樂器都是相通的，琵琶可以彈的曲子，古箏也可以彈。」江慕硯沒有拆穿他，笑著解釋道：「國中時候我不會背琵琶行，但我會彈，老師就取笑我，說唱出來也可以。你別坐地上了。」

「我哪有坐地上，你太誇張了！」

遲硯不想理他，刷的一下拉下窗簾，他好久沒有看書了，江慕硯只會拉著他墮落，哎，自己還很高興和他一起墮落，戀愛真的是充滿玄機。

他拎住衣領，脫下江慕硯的睡衣，慢條斯理的換上自己的襯衫，溫柔鄉真醉人啊！

江慕硯瞧他毫無顧忌的樣子，扭頭就去繼續彈古箏了，什麼詩情畫意，什麼情深繾綣，腦海里蕩然無存，手指落下去，彈出來的就是一閃一閃亮晶晶，腦子裡是遲硯光潔清瘦的後背，和腰線上被自己沒控制好掐出的淡紅色指印，他故意的吧，他就是故意的吧！

江慕硯無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回頭又瞥了一眼，修長的雙腿都收入長褲內，連帶著那不可說的翹臀，再瘦的男人，屁股摸起來都是軟的……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愛吃蘿蔔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愛。

「彈得都什麼？」已經換好衣服的遲硯上來擰住他耳朵，真是糟蹋了一塊黃花梨。

「疼疼疼疼~」江慕硯握著他的手，腦內的風花雪月乍然遁形，趕緊求饒，老婆跟前要面子？要什麼面子！直接跪就對了！

嗤——真是的，同一件漢服，今天哪有半點仙風道骨的感覺。遲硯也不是嫌棄他，只是覺得這樣的江慕硯真的很有趣，幸虧自己當時對他伸出了手，不然哪有機會深入了解他的有趣？

「你就沒什麼想彈給我聽的曲子嗎？」

江慕硯對著穿著得體的遲硯陷入了思考，不碰古箏時，還有過各種各樣的曲子想彈給他聽，可真的這一幕發生了，他撫著弦，心裡根本什麼譜子都想不起來。

他站在自己面前，就勝過了無數首表達愛意的曲子了。

午飯的時候，江爸江媽挺意外兒子會帶同學來，雖說只是家常便飯，可經過了江媽的手，那都是色香味俱全。江媽可是有聽兒子吐槽的，如果不是遲硯，她兒子也不會進步這麼的快，飯桌上也是連連的誇獎，還讓江慕硯經常和遲硯來往，獨生子嘛，總歸孤獨了些，有玩得好的朋友才不會太寂寞。

遲硯沒什麼反應，夾菜期間敷衍的「嗯」了幾句，為了這頓午飯，還真是不容易。

按照先前的約定，江慕硯給他彈古箏，他教江慕硯開車。

老實說，遲硯真的是不敢教，開車不是騎腳踏車，歪歪扭扭騎著騎著就能學會的，開車那一腳油門下去，生死難料。

遲硯為什麼會選擇自學開車，大多數原因都是家裡人沒時間搭理他，而他呢，又沒有到學車的年齡，國中暑假就在家車庫裡研究了一下，發現挺簡單的，剛開始也是小心翼翼，開多了就上手了。

既然江慕硯想學，那他自然是很願意教的。

他扒拉著新手機，創建了個微博賬號，卻還要設置頭像，思索著就把相冊里早上剛剛偷拍的江慕硯作為頭像，又覺得太好看，易遭人惦記，又換成白板。

「遲硯，你校服我洗了啊！」

衛生間里傳來江慕硯和洗衣機放水聲音，顯然已經在洗了，還來問他，遲硯「嗯」了一聲作為回覆，抱著探索精神，將早上錄的古箏視頻剪輯一下，他不會，第一回，但是可以嚐試一下。

「洗完出去？」

「好。」

「我們去井街那邊？正宗的麻辣香鍋，可香了。」

遲硯被他逗樂了，成天就是吃，作業都不寫了！他記得他倆沒談的時候，每次經過三班，十次有九次江慕硯都在寫功課或是看書的，反倒是在一起了，吃喝玩樂沒邊。

他心裡這樣想，嘴卻很誠實，答道：「好啊。」

洗衣機開始洗衣服了，江慕硯擦幹了手才進了房間，遲硯窩在陽台的躺椅上，腿上攤著書，手裡玩著手機，金色的光線在他身上，白色襯衫顯得更加通透了。

他開始從包里翻出卷子來寫，空氣很安靜，江慕硯寫了沒幾題，就放下筆，又跑下了樓。

遲硯抬眸看了眼，就這麼坐不住？

半會兒，江慕硯捧著兩杯熱可可上了樓，熱可可的香味濃郁極了，溫馨醇厚，他放了一杯在遲硯面前，自己又繼續寫作業去了。

「哎，對了遲硯，你們班班導有沒有說省級青訓賽的事情？」

是！他又沒忍住想要和遲硯搭話。

他們班班導也就提了幾句，畢竟心裡都懂，自班也沒什麼人才，就幾個拚死拼活費了大勁才擠進年級前幾十的優秀學生罷了。

遲硯沐浴著陽光，聞著熱可可的芳香，覺得放鬆極了，他摸著下巴仔細回想，班會好像是說了什麼，但最終也沒什麼頭緒，只好回道：「沒聽。」

「是省級前十名可以參加國家賽，國家賽成績優秀的學生可以保送首都大學，前三名還可以碩博直讀。我們班沒你這樣的人才，所以班導都沒怎麼講，你們班老張沒說？」

「不記得。」遲硯對這些沒啥興趣，自然也不會留意，如果他不談戀愛，可能還會有些興趣。他指下打著字，將微博名字改為慕硯。

江慕硯驀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遲硯也在看他，然後兩個人各自收回目光，各自看自己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