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了，聰靈把昨天的剩菜熱了熱給我吃，我還暈得厲害，只吃了點麵條。

我們定好下午出發的，好在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也不會匆忙，聰靈洗過澡，換了新買的衣服，整個人更顯得水靈了，她端來一盆熱水，指著簾子後面說道：「姐姐，你也簡單洗個澡換上新衣服吧。」

這幾個月洗澡全都是這樣，一張破簾子遮著，一盆熱水，一條毛巾，簡單擦擦就好，而且動作要快，不然會被凍死。

我都不知道上次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是哪輩子的事情了。

買的是鮮亮的紅色，穿上新衣服，感覺人都朝氣多了，掃掉了擠壓的厚重感，如同將心靈上的塵土也一同拂去了一些。我站在破舊的銅鏡前，細細打量自己。

皮膚黑了一些，臉色也有些暗沉，眼睛沒有以往有神，多了一些陰霾，沒有表情看人時總覺得冷冷的，但笑起來的時候還是當初的樣子。

聰靈在門旁笑道：「姐姐穿紅色很好看。」

我見聰靈平日的舊衣服大多是青藍色，新買的衣服也選的青色，襯得她發黑如墨，更添一份活潑的靈氣。

下午三四點的光景，雪紡也帶著行李過來了，她帶的也不多，身上是一身半舊不新的衣服，原本應該是白色，大概是年代比較久，有些泛黃，但顯然是很愛惜的。

我們三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到鎮上，但聰靈和雪紡兩個人很少說話，聰靈好像對雪紡有些抵觸，我只當是她看不慣雪紡母親的緣故。

昨天雪紡就說了到鎮上就有馬車來接，我們等了一會，果然見到一輛馬車，只不過趕馬車的人居然是孫霆。

我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天在戲樓的事，因為發生的太快，我至今懷疑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但看他見我也無甚大的異樣，便覺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也就放鬆下來，道了謝。

雪紡近前去，與孫霆親昵地耳語幾句，孫霆笑了一下，可是他的笑也帶著一絲陰惻惻的感覺。

我們坐上馬車，往篙籬鎮的方向去，一直悶在那窮鄉僻壤，我都快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聰靈也是第一次離開荷花鄉荷花鎮，我們一路上頻繁地掀開馬車的窗簾往外看，覺得甚是新奇。

馬車走了很久，大概兩個小時後車停了下來，我看那地方不像是鎮上，倒像是車馬停歇的地方，正疑惑間，車簾被拉開，孫霆彎腰進來了，雪紡立刻從包裹里拿出一個水袋打開遞到他嘴邊，道：「霆哥，累了吧，喝點水休息一下，」隨後嗔怪道：「你找個人來趕車不就好了，這麼遠的路何必親自來。」

孫霆沒說話，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才道：「找了人趕車了，我休息一下。」隨後向簾外大喝一聲：「走罷！」

馬車又開始動起來。

本來我和她們兩個在馬車裡說說笑笑挺自在的，突然加入一個男子，雖然不算陌生，總歸是不自在的，所以我基本上不開口了，只有聰靈雪紡問我話時我才答一句，聰靈的話也少了很多，雪紡沒怎麼變，畢竟他們關係也非同一般，只是她對孫霆的親密態度讓我和聰靈都微感不自在，我們彷彿變成兩個巨大的電燈泡，所以我們很默契地打開車簾，默契地欣賞窗外的風景。

過了一會，聰靈看著我突然道：「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臉這樣白？」

我強壓住翻騰的噁心感，道：「沒事，就是很長時間沒坐這麼久的馬車了，有點暈。」

我自小就暈車，以前也不怎麼坐馬車，要是坐很久，在車上就睡了，這個馬車空間比較小，又坐了這麼多人，我怎麼好意思睡，只能強忍著。

聰靈看著我，擔心道：「要不喝點水？」

我擺擺手，都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要吐出來了。

吐在車上還不如讓我死掉。

雪紡道：「我聽說坐車不舒服的人身子比較弱，躺下就好了。」

聰靈忙說：「姐姐，那你靠在我腿上躺一會吧，應該快到了。」

雪紡也附和著說：「是啊，小月亮，你先將就躺一下，到了就喊你。」

孫霆意外：「她叫肖月亮？你不是說她姓李嗎？」

「是姓李啦，李月亮，我喜歡叫她小月亮，不是肖月亮啦，叫小月亮很好聽啊。」雪紡嬌聲嬌氣道，「她很害羞的，你可不許讓你那些朋友欺負她。」

雪紡彷彿天生就有一種讓人憐愛的本事，她說話我的心都軟了下來，果然，孫霆捏捏她的臉，寵溺道：「你的話我什麼沒聽過。」

聰靈偷偷跟我抖了抖肩膀，意思是她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我笑笑，閉上眼睛，靠在聰靈的肩膀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