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篙籬鎮時天已經黑了，我睡得不沉，眯一會好受一點，到了聰靈輕輕叫我一聲我就醒了。

天雖然黑了，但是還有一些門店仍在營業，不像荷花鎮，天剛擦黑各家門店都已經關門了，馬車停到一個酒樓的後面，孫霆先拉著雪紡下了馬車，走到僻靜處說了一些話，我和聰靈下了馬車就看到一個婦人，過了一會，孫霆回來獨自把馬車駕走了，我有些意外，以為他會帶著雪紡走，沒想到把雪紡也留在這裡了，雪紡過來時，雖然笑著跟他告別，我還是看出她有些不開心，那個胖胖的婦人領著我們往後面走，一邊走一邊介紹道：

「這兒叫蘭花樓，做的是北方的特色菜品，我先領你們去住處，隨後會給你們統一發一身工服，我們店可是規規矩矩的店，別穿一些鄉下花花綠綠的衣服招人笑話。」

我聽了眉頭一皺，心道我們穿得再怎樣也不像村姑吧，不過是顏色鮮艷了點，也沒綉什麼大紅花，剛見面就冷嘲熱諷的，不是蠢婦就是妒婦。

聰靈也冷下臉了，只有雪紡還沉得住氣，笑容甜甜地說多謝姑姑教導。

住處是一個冷僻的小院，連盞照明的燈籠也沒有，進去她就指著我和聰靈說：「你們倆住裡面那間，」我伸頭望去，門裡左右兩邊各有一張床，狹小破舊的窗下有個幾個老舊臟髒的櫃子，她又指著旁邊一間跟雪紡說，「你住這間。」

雪紡那間只有一張床，空間就大了很多，還有書桌和半新的櫃子，雪紡猶豫地看了看我和聰靈，我心裡知道這是孫霆特別照顧的，覺得很正常，看了一眼聰靈，她已經興沖沖地把包裹拿進去了，我對雪紡說：「還在門口傻站著什麼呢，早點收拾一下休息，明天肯定要早起。」

她見我表情無異樣，笑著應了。

收拾完已經是十點的光景，酒樓算是在繁華的地段，雖然住處偏了點，還能見到街上燈籠的光，還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我久不經歷人間煙火，很想出去逛逛，聰靈也很興奮，迫不及待地說：「姐姐，現在天色還早，要不我們出去玩一下吧！」

雪紡也已經收拾好了，我們便興沖沖地出門了，那個胖女人住在對面的房間，看到我們說：「你們去哪？衣服拿去！」

雪紡道：「好姑姑，您就放我們床上吧，我們出去走一走，也好熟悉一下。」

這個小院有兩個門，一個是直接通往酒樓的，那個門天亮了才會打開，另一個是往街上去的，要穿過一條烏漆嘛黑的小巷，好在小巷不長，很快就能走出去。

我被悶在那鬼地方許久，見什麼都新奇得要命，聰靈就更不用說了，一會喊我一下，我們倆活脫脫就是剛進城的村姑樣子，雪紡就顯得冷靜多了，偷偷拉著我們道：「別這樣，別人會覺得我們沒見過世面。」

我們就收斂了一些，聰靈鼻子哼了一聲，低聲道：「我本來就沒見過世面，幹嘛要裝出見過世面的樣子。」

雖說依依不捨，但是明日還要早起，也不能太過貪玩，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走太遠怕迷路，所以走了一會我們就回去了。

晚上在床上，我和聰靈都有些興奮地睡不著，又說了好半天的話才睡著，睡也睡不沉，我比較認床，早早就醒了，感覺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天還沒亮，雖然還有點累，但我實在睡不著，在床上睜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就輕手輕腳起床了。

發的服裝很薄，更像是一個外罩，是深青色的，布質比較粗糙。我穿戴好，洗漱完便出了門，通往前廳的大門還沒打開，小門旁有一個很破舊的簡單閣樓，有點像瞭望台，不過因為太過年久的緣故，木頭已經朽了，踩在上面能聽到吱呀吱呀的響聲，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到上面，正好可以看到長街的風景。

商家還沒有開門，路上的行人也很少，偶有一兩輛馬車在天邊的暗雲的遮擋中或慢或快穿過長街。

我望著天出神，肩膀被輕輕拍了拍，我回頭，看見聰靈可愛的小酒窩：「姐姐，你在這做什麼？」

「醒了就睡不著了，就出來看看天，靈靈，你怎麼也起來這麼早？」

「我也睡不著，第一次離開荷花鄉，到現在還很激動，簡直像做夢一樣！」

我看著她的樣子笑了：「我以為你跟我一樣認床呢。」

正說笑，只聽下面一個粗粗的嗓門喊道：「你們倆在上面幹啥呢！第一天上工就想遲到嗎！？還不快到店裡，掌櫃的還要給你們分工呢！快點下來！」

喊話的自然是昨天那個胖女人，雪紡在樓下，仰頭道：「你們快點下來吧，第一天事情比較多，早些過去也好。」

我心裡有點不舒服，實在不習慣跟舉止這麼粗俗的人在一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沉默地和聰靈一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