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瀲醒來就看見耀岄倚在窗邊，後者溫柔一笑，說道「王爺可算是醒了。」

北極瀲看著對方悠閑的模樣有些錯愕，再看看床上幹凈一片，自己身上也沒什麼痕跡。難道昨夜只是他的一場夢？不對……他記得身下的人，然後一種奇異的感覺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之後發生了什麼……

微涼的觸感讓北極瀲回過神，耀岄探著他的額頭「王爺可是不舒服？」

「沒……」北極瀲不知怎麼說，無意間的一撇讓他知道了真相。

昨夜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耀岄。」

「嗯？」

北極瀲摸著對方的側頸，微拉開衣襟，痕跡清晰可見「為什麼這樣做？」

耀岄握住頸邊的手，笑道「這件事我也有責任，那就應該付出代價。」

北極瀲聽著接近自負的話，心裡升起了異樣的感覺。

「為何要隱藏這一切？」

耀岄看著他，眼神幽暗「你還不明白嗎，還是說你不願去想。北極瀲我喜歡你，可你的心屬於別人。」

「我會對你負責。」

「那我應對清瀾負責？」

諷刺的語氣令北極瀲心頭一顫「你何必提起……」

「王爺就當做是一場夢罷，若是休息好了，還有很多事等著王爺。」

北極瀲望向大開的門，獨自呆愣地坐在床上。

他怎麼可能當做是一場夢，指尖的觸感他仍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平靜如水的心泛起了波瀾。

北極瀲跟在耀岄身後，主動上前牽住了對方的手。耀岄僵硬了下很快便恢復正常。他知道牽著自己的人是因為愧疚，並不是那種感情。

「王爺，到了。」

北極瀲看著熟悉的地方，正是寒煙最後的歸宿。他仍記得當日他選擇了一把蕭以內力為寒煙續命。聲消人散，若自己內力深厚便能爭取多的時間。但他毀了這一切，若是耀岄……會不會讓她們的遺憾少一些……

清亮略帶妖媚的聲音打破了北極瀲的思緒，聲音的主人是一位紅衣女子，女子看了他一眼便向耀岄走去。

「耀……公子，那女子太固執，屬下沒忍住……點了她的睡穴，不過應該快醒了……那死者該如何處置？」

「火葬，這也是她的意願。」

另一女聲傳來，只是話語間濃濃的哀傷讓人無法忽視。

耀依見主子沒有任何意見，立刻準備東西去了。

北極瀲看著臉色慘白的女子，到頭來也是殘花落地，溶於土裡。

「嫣兒……」

輕聲的問候，禾嫣心頭一顫，哆嗦地哭了出來，跪在地上看著那清雅的人。

「我知曉寒煙與我終只能生死相隔，是王爺給了我們機會，讓我們再無遺憾，王爺的大恩大德嫣兒今生定以命相報！」

堅定的話讓北極瀲神情恍惚，你可知原本你們有更多的時間……

耀岄看了北極瀲一眼，扶起人，道「該讓寒煙解脫了。」後者點點頭，轉身離去。

「你不用自責，就算是我結果也是如此。走罷，瀲。」

熟悉的稱呼印在了北極瀲心中，他想說什麼，最終卻未開口。他現在害怕了，他害怕看著眼前的人想的卻是另一人……

火光包圍了沉睡的人，四人安靜地站在不遠處，不一會兒，一人悄然離去。

「她真的很美，像出嫁的新娘。我做夢都沒想到這樣美的人會瞧得上我。當她給我送來衣裳時，我就被她吸引了，那時我也就知道了她是雲族的人。雲族人一生只為一人所舞，當她跳舞時我更加確定了她對我的感情。她沒能堅持多久便倒了下去，抱著她的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很笨，為什麼不早點帶她去看大草原。和煦的風，柔軟的草，她一定會喜歡……」

似自言自語，又似低聲傾訴，禾嫣將手中的紅線扔進了火里。

「相傳往生線能將兩人緊緊連在一起，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朝著紅線的方向走，終能找到對方。」

她望著熊熊燃燒的火，嘴角有了抹笑意。寒煙，我用往生線綁住你，待我找到你，只為紅妝陪襯……

北極瀲聽了這些話有絲茫然，他喜歡清瀾但那不是愛。即使是傳說，嫣兒也深信不疑，為的只是再見那消逝的人。如果這就是愛，不是太累太痛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火已滅，只留下了灰白色的骨灰。

「嫣兒，將骨灰裝上罷。」

禾嫣搖搖頭「不用了，爺。寒煙一生活在被人指使的世界裡，死後我想讓她自由。」

北極瀲沒再說什麼，走到耀岄身邊，感受著身邊人的溫度，多了一絲心安感。兩人靜靜地看著她，這是她們最後相處的時間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也為這命運感到悲傷，風呼嘯地來了。

禾嫣望著被風帶走的骨灰，似哭的笑容出現在了她臉上。

「芸兒姐……你可要等我，不要跑太遠了……」

北極瀲摸著心臟的位置，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三日後

禾嫣露出大大的笑容「爺，現在有何打算？」

「去當地知府。」

「好，我這就去準備！」

北極瀲嘆了口氣，幾日功夫，已是物是人非。他知道那名笑的開心地人實則並非如此，心裡的和表面的誰又說得清？

馬車裡坐著三人，女子驕傲地說道「爺，我厲害吧！如此就找到了馬車，若是少了我估計爺晚上也找不到。」

北極瀲不時地冒了一句「我大可找別人，何必麻煩自己。」

「……沒想到去知府還要走這麼長的路……」禾嫣機智地轉移了話題。

又沉默了……禾嫣偷偷瞟了兩人一眼，該不會是吵架了？

「爺，公子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是。」

……這該聽誰的，聽爺的好了……

「爺，發生了何事？」

耀岄開口打斷「小事而已，不足為提。」

北極瀲認真地看著耀岄「你認為是小事？」

「不然呢？」耀岄笑看向他。

北極瀲滿臉嚴肅「很重要。」

「是王爺想的太過複雜。」

「為何你總和我對峙？」

耀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若是仔細點便會發現眼裡有一絲笑意「一直以來和王爺不都是這樣嗎？」

「……」

禾嫣看到王爺摸著食指的戒指，不妙！

王爺生氣的標誌，不過公子還真厲害，王爺好久都沒有動怒了，就連皇上也沒讓爺動過手上的戒指。

禾嫣掏出一包東西，雙手捧著遞，給了北極瀲「爺，吃點果脯罷，很甜的。」

聞言，北極瀲挑了一顆喂進了嘴裡，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耀岄微驚訝，沒想到那人竟這麼喜歡甜食。

「公子要麼？」禾嫣好心問道。

北極瀲淡淡地看了人一眼，說道「給他做什麼。」

耀岄溫和一笑「多謝嫣兒姑娘。」

「公子叫我嫣兒便可，公子覺得如何？」

「嗯，很好。」

「那公子要再來一顆嗎？」

「不用了……」

北極瀲嘴角上翹，繼續吃著甜的發膩的果脯。

車內又是一片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