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看電影？」

遲硯抬了抬眸，江慕硯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就聽著那人回答：「你很想看？」

得，這個回答多半就是不想看吧？江慕硯對自己語文的閱讀理解還是有一點信心的。

「我也不想看，那我們兩個大男生，逛街？」

聽起來就怪怪的，遲硯像是喜歡逛街的人嗎？江慕硯目光落在他身上，比起逛街，他家男朋友看起來更像個宅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

「鄰市有個廟會。」

「錦市的錦鯉廟會嗎？我還聽說有十二釵作秀……」等等，江慕硯就有些懊惱，是的，他想起今天什麼日子了，大年初五，錦鯉廟會紅樓十二釵的作秀，難怪之前安皓春喊他，他只記得是情人節，直接把兄弟給pass了。

「開車過去兩個小時。」遲硯的意思挺明確了。

江慕硯只恨自己沒有穿的更好看些，啊啊啊一年一次的廟會啊！他居然給忘了，談戀愛真的會使人喪失理智嗎？

「你不想去？」

「啊？沒有沒有。」素人打扮罷了。江慕硯覺得自己沒救了。

18.

天黑了，明燈環繞，才覺得廟會真正熱鬧了起來，錦市雖然冷的令人直打哆嗦，前來觀賞的人還是將廟會的主道路擠的水泄不通。

路人穿漢服的穿旗袍的甚至JK洛麗塔的都非常多，嬌俏可愛小家碧玉，江慕硯以前蠻喜歡看國風小姐姐的，可現在，哪管得了那麼多，人來人往，除了主道路外那麼多岔路，遲硯別和他走散了就是萬幸了。

人都說，心有所愛，萬物才有絆念。

江慕硯卻覺得，心無所愛時，萬物都充滿了吸引力，當心裡有羈絆，萬物在他眼裡漸漸沒什麼顏色了，他的目光只夠追逐一個人。

「我挺喜歡熱鬧的。」遲硯開口道，沉靜的眸子里是萬千明亮的燈火。

「那我們可以經常出來玩。」江慕硯緊了緊他的手，半開玩笑的說道：「不過別把我成績玩垮了。」

「怎麼會！」遲硯嗔怒的看了他一眼。

就忽然瞪了過來，江慕硯失神，那雙眼睛墨染的深淵，燈光照了進去，如火苗耀眼，他後知後覺的捂了捂心臟的位置，簡直要連著他的心，一起發光。

「遲硯，」江慕硯舔了舔嘴唇，只問出了一個沒什麼意義的問題，「你近視嗎？」

「有一點點，度數不高。」

「你戴眼鏡，應該蠻好看。」

「嗯？」

「……」

江慕硯簡直想捶自己的頭，為什麼他想不到任何可以和遲硯聊的東西，彷彿只有學習能把他們牽扯到一起，只有筆記才能在他們兩個之間架起橋樑，只有試題才能拉近他們兩個的距離。

一定不是！江慕硯有些不忍直視自己了，難道除了取向，自己其他時候都是直男？註定了和他爸爸一樣，是個連老婆都哄不好的鋼筋直男？

遲硯輕輕咳了聲，聲音低沉，「那我下次配副眼鏡，戴給你看看。」

「江慕硯？！」

人群里傳來呼聲，赫然好大一隻安皓春！

他身後自然是他們經常一塊兒玩的七七八八，寧妹子就伸著脖子看過來，濃妝艷抹的一張臉！

怎麼這麼巧？要是被安皓春認出來，按照那個大嘴巴的風格，不用手機的遲硯都會知道自己和寧妹子的照片，安皓春和遲硯還是同班的，這得多尷尬！

遲硯正探頭去看，江慕硯抓緊他的手，趕緊往人群密集之處亂走了起來，十二釵轎子上的鳳凰燈都亮了起來，明晃晃的，別提有多富貴華麗了。

「這邊。」遲硯反手拉住他，兩個人拐進了一條相對安靜的巷子里。

人流量很少，每門每戶都已合上了門，熄了燈，只有些可憐的零碎燈光和牆壁下方綠油油的安全通道的指向。也或許根本就沒有人住，又或許跟外面的人一樣，都去湊熱鬧了。

總之，整條巷子都冷冷清清的。

不知道誰家種了臘梅花，淡淡的清香味吸進肺腑里，逐漸平復了因為奔跑而慌亂的呼吸。

「呼！我和、我和安皓春，是發小，我怕他告訴我爸媽，拆散我倆。」江慕硯倚著牆，手指還緊緊的牽住遲硯的手。

雖說是借口，但被父母知道，十有八九也會被拆散。

談戀愛就算了，對象還不是個姑娘。

遲硯驀地笑了，手指撓著江慕硯的掌心，沒接他的話，反而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你喜歡金絲眼鏡還是黑框眼鏡？」

自己的男朋友適合金絲還是黑框，江慕硯想像了一下，只覺得無論哪一種，都似乎充滿了禁慾系獨有的色氣，無論是金絲還是黑框，好像架在遲硯的鼻樑上，都顯得無比好看。

遲硯的碎發有些亂了，幾根髮絲調皮的竄了出來，江慕硯抬手想將它們撫順，卻眼前一暗——

遲硯的唇瓣覆上了他的唇。

空氣里是清冷的臘梅香，最是清冷的溫柔，才最讓人慾罷不能。

早就不是親吻會磕到對方的牙齒的尷尬時候，也不是扭捏的糾結該吻多久伸不伸舌頭的試探了，江慕硯很快進入了狀態，摟住遲硯的腰貼近自己，冰冷的羽絨面料下是一隻手就能桎梏的纖細腰肢，與他認真的交換著吻，彼此的氣息那麼急促，像極了貪歡的毛頭小子。

江慕硯有時幾乎覺得，懷裡摟著的就是這不近人情的臘梅，桀驁的高嶺之花，可在很多時候，這高嶺之花，一點都不矜持，一點都不冷艷，反而引誘他，挑釁他。

唇瓣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心跳加速，氣息慌亂，遲硯張著唇，卻又格外的魅惑，江慕硯看著那兩瓣唇，又只好撇過臉去不看。

心思太明顯了。

「還是別戴眼鏡了。」呼吸捋勻了，江慕硯說道，或者只戴給自己看，男生的佔有欲，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遲硯笑了笑，唇瓣「吧唧」一聲在他側臉上留下吻，「那就算了。」

江慕硯覺得一定自己剛剛吻的不夠逾越，不然遲硯怎麼還是挑逗他？

「滴滴，滴滴……」江慕硯的手機響了，是親愛的母上大人打來的，巷子里一片安靜，突兀響起的鈴聲，倒是嚇到了兩個人。

「喂，媽……」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啊？」江慕硯為難，他到底應該說是馬上回去，還是說不回去了？馬上回去，顯然他們是鄰市，根本馬上回不去，要說不回去，是不是得要先挨頓罵？

遲硯一旁勾著嘴角，輕笑，唇瓣張張合合的給他提示。

「媽，我們有個同學聚會，十點準時回家！不用接我…你們先睡…放心吧放心吧！」

江慕硯嘆了口氣，總算把他媽這邊摺過去了，哎不是！

「你怎麼這麼熟練？」

遲硯顯然沒打算跟著他的思路來，微笑著反問道：「以後我查你崗，你是不是也說謊糊弄我？」

「怎麼會？」江慕硯攬著他的肩膀，兩人慢悠悠的往巷子外走去，想了想不對，遲硯這話總是耐人尋味，江慕硯笑著問：「你會查我崗嗎？」

「為什麼不？」

「你油鹽不進的，我以為你更喜歡書本。」江慕硯實話實說，遲硯的確喜歡書本更多吧。

「蠢貨！」遲硯也別過臉去，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行吧行吧，江慕硯就知道，多說多錯，他爸果然沒有哄媳婦的技能，遲硯這麼沒脾氣的人都能被他鬧的生氣了，熱鬧的人群少了一些，可能是匯演開始了，江慕硯再次懊惱，他遇上遲硯，就再也想不起別的事情了嗎？

出了巷子，就是一家大排長龍的的茶飲店，店名來一杯桃花，品類還挺多的。

「別生氣了，我去買奶茶，你想喝什麼？」江慕硯晃了晃他的胳膊，求和的樣子分外的狗腿。

遲硯也沒繼續綳著臉，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卻又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斂了斂笑意，指了指大屏廣告牌上的那個兩杯半價的，「就燕麥玉米汁吧？」

「好，你在這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