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川一口氣頓時提到了胸口，不上不下，卡得特別難受，半晌，才擠出一句話：「是嗎？」

「不然呢？」洛川白挑高了眉頭，「小蘇已經跟市立醫院那邊確認過了，陳暮出事時，謝俞因為救橫穿馬路的老奶奶，成了植物人。」

顧清珩看了洛川白一眼，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植物人，那就意味著謝俞與此案毫無關係，而復仇這一說法……也就無法成立。

但這個說法，又必須得成立。

為什麼要殺死陳暮？

如果是殺人遊戲，兇手是斷然不會這麼問的，但如果是認識陳暮的人，就不一樣了。

明目張膽的恨意，惡意的挑撥離間，無一不彰顯著看守人的目的——

復仇。

為陳暮復仇。

顧清珩忽然明白過來，地縛靈會坐在那裡賞月，是因為附身於探險者身上的陳暮，知道兇手是誰。這也是她徘徊於舊校舍，不願往生的原因。

她想要再見那人一面。

可那人是誰呢？

明明每次都有一種真相就在眼前，卻又被人強行阻斷的感覺。

天微微亮時，顧清珩告別洛川白和栗川回到古董店。

然後掐著點，敲開了白琉璃的房間門，素來清朗的聲音難掩疲憊，「琉璃小姐，我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想講就滾。」

早起的琉璃小姐，起床氣總是非常大。

「我在於萱的日記里發現了Avenger的蹤跡。」顧清珩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掖好衣領後推開了陽台上的大紗窗，「但我不是很確定，雖然日記里提到了死而復生這件事。」

清晨的陽光穿過樹梢，照在顧清珩頭髮上，金燦燦的一束。或許是這光景太過耀眼，白琉璃明顯晃了下神，「是嗎？」

顧清珩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覺得我會騙你嗎？」

「不會，但人心隔肚皮。」白琉璃趿拉著拖鞋，抱著空茶壺慢慢悠悠地下了樓。

語調幾乎沒有起伏的一句話，卻聽得顧清珩頭皮發麻，手心甚至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被發現了嗎？

應該沒有吧，琉璃小姐屬於暴躁老哥的類型，這麼平靜肯定是沒有發現的，可常言道，暴風雨前的平靜……

所以要問問嗎？

可那樣會被察覺到的吧，她那麼聰明。

一黑一白的兩隻小人兒在腦海里吵的不可開交，顧清珩抓著頭髮，頗為苦惱地望著白琉璃纖細的背影，鎖在心底小匣子里的話連環炮似的躥出來，在舌尖打了個轉，晃悠悠地又沉了回去。

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整理好紛雜的思緒，顧清珩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跑出去，然後順著樓梯護欄一路滑下去，花蝴蝶似的奔向白琉璃，上揚的尾音裡帶著小尾巴：「琉璃小姐，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稟報哦～」

白琉璃正在準備早餐，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嚇得把手裡的雞蛋都給捏碎了。

顧清珩抬手鼓掌：「徒手捏雞蛋，琉璃小姐好樣的。」

白琉璃反手拍他腦門上：「好好說話。」

被糊了一臉生雞蛋的顧清珩：「……」

行吧，好好說話。

「洛警官說，明天組團去醫院看望上次探險小隊的倖存者，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問問靈。」

「問誰的靈？」

「最初的死者，陳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