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珩一愣。

他歪著腦袋看小屋內認真勘查現場的洛川白，他此刻恢復了警察該有的正經模樣，很嚴肅。臉上的表情很少，和幾分鐘前的中二男人有非常大的區別，栗川跳著腳說他被附身了。

附身啊。

他要不要跳招靈的大神舞呢？

亡靈附體問個話什麼的。

算了，琉璃小姐知道了會捶爆他帥氣的狗頭的。

丟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顧清珩撥了撥鬢角那縷略長的發，讓它們不動聲色地擋住那隻裝有針孔攝像頭的耳夾，「洛警官，你不覺得荒謬麼？招靈問話這種事。」

「那顧先生你覺得你的存在荒謬嗎？」洛川白問。

這個猝不及防的問題讓顧清珩一怔，但他還是很快速地承認，不給洛川白懷疑的機會。

「是的。每個午夜夢回時，我都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站在灰色的天空下，呼吸著充滿汽車尾氣的空氣。」

「你這樣是不對的，顧先生。」洛川白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你可以否定一切，但你不能否定自己。」

「就如同你是靈媒師，不能否認自己會跳大神舞這件事一樣。」栗川補充道。

「所以請不要害怕，也不要懷疑。」洛川白上前幾步拍了拍顧清珩的肩膀，琥珀般透徹的眸子里寫滿鼓勵，「我們會一直在的，就在你身後，看著你，守著你。」

「我只是……說說而已。」顧清珩雕塑般的臉上好像露出了一絲裂縫，淡淡的無語蔓延開來。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全然不顧洛川白氣到吐血的表情，顧清珩拎著小鏟子晃悠悠往外走，黑曜石瞳仁里的戲謔無聲傳遞：

「在深夜裡胡思亂想，是每個人都會的技能不是麼？」

人啊，一旦熟悉了，就很容易皮斷腿，不分場合。

空氣里的生石灰味道逐漸被另一種味道侵蝕代替，刺鼻且難聞。洛川白轉頭看了眼屍體，大大小小的綠色屍斑正以緩慢但可見的速度布滿屍身。

屍體正在腐壞，而且速度非常的快，估計不久後，就會開始膨脹，並且起泡。

所以他們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洛川白凝眸，「顧先生，十分鐘。我希望你能在十分鐘內，找到舒桐的靈魂。」

顧清珩揚了揚眉，有些不悅地道：「洛警官，你這是在為難我。」

「這並不是為難，顧先生，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但是你得明白，舊校舍非常大。」顧清珩敲了一下腕錶，「十分鐘的時間只夠我走到主教學樓的音樂教室。」

「所以你需要和時間賽跑。」

「行吧。」顧清珩認命地打開手電筒，一頭扎進深沉的夜色里。

「你這是真的是在為難他，川白哥哥。」蹲在角落裡的栗川打開手電筒，白色的光線堪堪落在洛川白的腳邊，「舊校舍的亡靈成百上千，十分鐘內找到一個可能失去生前記憶的靈魂，太難了。」

洛川白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她可能會失生前的去記憶？」

「舒桐的後腦勺有鈍物重擊後留下的傷痕，於萱和夏梨亦然，但她們的致命傷都在頸部。川白哥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兇手知道含冤而死的人死後會變成地縛靈，所以就在她落氣的那一瞬間，用鈍物重擊了她的頭部。」

「因為啊，不管是人還是亡靈，頭部受到重擊後，都是有可能失去記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