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河中學的舊校舍位於新校區西北方向的小樹林里，地方偏僻，沒什麼人。

下午五點鐘的光景，小樹林的光線便暗下去了大半，因此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夾裹著雨後濕氣的風有一絲刺骨的涼，顧清珩下意識地攏緊了脖子上圍巾，見跟在洛川白身邊小姑娘朝他揮了揮手。

她似乎很喜歡紅色，羽絨服、靴子、圍巾，連毛絨兔耳帽上垂著的毛球都是紅色。

顧清珩是不太喜歡這顏色的，讓人聯想到某些不好的東西，他移開眼睛，落在樹林深處被薄霧氤氳的舊校舍。

朦朦朧朧的，只看得見些許輪廓，有點像恐怖故事裡的鬼屋。

啊，不對，這就是座鬼屋。

「怎麼，害怕了嗎？」顧清珩問。

「我就是好奇。」栗川眨眨眼，天真無邪的樣子，「我聽說不同的靈媒師擁有不同的靈能力，有人是預知，有人是能看見亡魂，不知道清珩哥哥你的能力是什麼呀？」

顧清珩道：「小孩子呢，別一味撲在學習上，腦袋瓜子會變木頭的，有時間多看看深夜十點的靈異綜藝節目，豐富一下課外知識。」

「清珩哥哥，小孩子九點半之前就要上床睡覺的，而且就算是豐富課外知識，也不會看這種節目的……」

「也是，你們小孩子只會在九點半以後去舊校舍探險。」

「我聽出來了哦，清珩哥哥，你在質疑我。」

顧清珩隔著兔耳帽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是在勸你安分點，等會兒跟緊點，別像那晚，又被人抓去畫建築構造圖。」

栗川忍不住提升了聲音：「川白哥哥說了會保護我的！」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你還不如靠自己，或者……」顧清珩忽然彎腰附在她耳邊，聲音低了些許：「你身體里的那個人。」

栗川瞬間怔住，像是被捉住了馬腳的嫌疑犯，整個人動彈不得。小樹林在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個荊棘密布的暗黑世界。

跌跌撞撞的追上顧清珩，栗川像只八爪魚一樣把自己塞進他的懷裡，一副受到了莫大驚嚇的樣子。只有顧清珩知道她是故意的，因為她伏在他肩膀上時，說的第一句話是——

「你到底是誰？」

顧清珩做出安撫她的樣子，腦袋偏了偏，笑得像只狐狸：「你不是挺厲害的嗎？自己猜猜看呀，我到底是誰。」

栗川愁眉苦臉地搖了搖頭，姐姐只告訴過她，顧清珩不是那邊的人，可到底是敵是友暫時還不清楚。

「不知道就安安分分的呆著，別打什麼壞主意。」顧清珩拎起她的後衣領，把人塞滿臉疑惑的洛川白懷裡，「小姑娘剛剛踩到了井繩，以為是蛇，嚇哭了。」

洛川白連忙把手電筒塞大衣口袋裡，力度適中的拍著栗川的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真的是把這句話完美的演繹了一遍。」

「洛警官，你這樣安撫女孩子，以後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洛川白厚著臉皮道：「有顏，不怕。」

他見栗川臉色好點了就把人放了下去，從腰帶上解下一副手銬，一邊扣栗川手上，一邊扣自己手上，解釋道：「顧先生的身份雖然聽起來很有安全感，但他這人招鬼，危險係數百分百。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今晚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栗川深吸了口氣，便看見舊校舍影影綽綽地映入了眼簾，夜幕吞噬了樹林上空殘餘的微光，冷風引來細如牛毛的雨絲，薄霧轉濃，施施然地整個樹林籠罩其間。

今晚的舊校舍，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