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氣息被一場寒雨加重了不少，院子里朝西南的一角，淡金色的桂花悄然綻放。

顧清珩和白琉璃站在桂花樹旁邊，各自捏住野餐布的一角，用力一抖，把褶皺在陽光下扯平，再將新摘下的桂花鋪曬在上面。

「也就是說……」

顧清珩彎腰撈起一袋半幹的玫瑰茄，遞給白琉璃：「洛川白近三天會來煙雨齋，約我共闖舊校舍，是你用塔羅牌占卜出來的。」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掐指一算，胡謅的？」白琉璃打開袋子，將玫瑰茄挨個兒擺在野餐布上，「警察呢，都是人精，雖然這洛川白腦子不好使，你還是多注意點兒，別太刻意。」

「我覺得我可以在校舍外跳個大神舞，假裝被鬼附身。」顧清珩拿出最後一袋金絲皇菊，不忘提醒她，「其實塔羅牌占卜和你掐指一算沒區別的，都是胡謅。」

「行啊，只要你丟得起這個臉。」白琉璃眼睛一轉，撲過去抓顧清珩的胳膊，「都是胡謅，看來顧清珩你很懂啊。」

顧清珩咧嘴一笑，一排整齊的牙齒在陽光底下閃著光似的，「那可不是！不過琉璃小姐你跟外面那些妖艷賤貨是不一樣的，一算一個准，簡直是塔羅牌本牌。」

白琉璃抬腳踹了過去：「馬屁少拍，趕緊回屋把地圖給我背了，到時候別露了馬腳。」

顧清珩看著她在棋盤前坐下，笑著去揉被狠踹了一腳的屁股。

淺綠色的野餐布上，五顏六色的花朵擠在一起曬太陽，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真好啊，顧清珩感嘆。

他也想像這樣躺在青草地上曬曬太陽，聽一首旋律悠揚的曲子，和琉璃小姐聊一聊未來。

斜陽悠悠時，手牽手去河堤散步，看一場絢爛煙花，最後在星光下接吻……

OK，打住，不能再幻想下去了。

顧清珩深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甩掉腦海里那些旖旎風光，就看見巷子深處走出來一個氣質獨特的流浪漢，身材高瘦，眉清目秀，明明一身破爛，卻給人非常流氣的感覺，像個酒保。

可惜這個眉清目秀的男人既不是酒保也不是流浪漢，而是名刑警。

嗯，腦子還不太好使，顧清珩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來人正是三天內會出現在煙雨齋的洛川白。

洛川白是那種認定一件事就不會輕易做出改變的人，小蘇替他打的申請里寫——以流浪漢的身份進行為期一周的監視，所以就算是來找顧清珩，仍然穿著他並不流浪漢的裝備。

洛川白在警校時學過微表情心理學，自然能領會到顧清珩眼神里的戲謔，他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給了他一個裝傻的表情。

「顧先生，可能又要麻煩你了。」

「客氣，沒想到這麼快又再次和洛警官見面了，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嗎？」

洛川白慢吞吞地撐著矮牆翻進院子：「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就是想請顧先生同我再去一次潞河中學的舊校舍。」

「又有學生失蹤了？」

「這倒沒有。」洛川白問道，「顧先生還記得我最初找上門時的原因吧？」

「記得，闖入舊校舍的三名學生，兩死一瘋，而瘋掉的那位，情況似乎也不太樂觀。」顧清珩簡潔地回答。

「那麼顧先生對此事有其他看法嗎？」

「若是依我們靈媒師的角度，這座舊校舍里必定是有怨靈作祟的，若是依你們警察的角度，這座舊校舍里可能藏著變態殺人犯？畢竟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死掉和發瘋。」

「兩位死者都是窒息身亡的，法醫檢驗後得出的結論是人為，所以變態殺人犯這個設想可以成立。可問題是，倖存的那位同學，像失去水分的花朵一樣枯萎，這在醫學上是無法解釋的。」

「不錯。」

「所以怨靈作祟這個設想也是可以成立的，但是非常遺憾，在靈異事件方面我們警方並不擅長。」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是的……」洛川白頓了頓道，「希望顧先生你不要拒絕。」

「協助警方辦案是應該的，不過……」他看了眼桂花樹下的白琉璃，「希望洛警官你也能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