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都有兩面，一面善一面惡。

但大多時候，我們所看到的，都只是善。

顧清珩梳理日記上的線索時，在角落看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看似意有所指，卻更像是花季少女悲憫春秋時的感嘆之語。

之所以會這麼覺得，是因為在這句話的旁邊還有一句花季少女的憂愁日記——

我常常因為不夠變態，而感到和同學們格格不入。

顧清珩眼神微妙的合上日記本，頓了好幾秒，才將整理好的線索遞給白琉璃：「栗川提供的線索非常有限，但也非常有用。警方那邊看琉璃小姐你的安排，不過我個人認為這舊校舍的秘密是不該繼續埋藏下去的。」

窩在窗前打盹的白琉璃動了動，端著青花瓷茶杯，妥妥地啜了口茶。

「警局那些榆木腦袋是不可能開花的，你尋個合適的機會提點提點。唔……我看那洛川白就挺不錯的，人機靈還二，好忽悠，點他吧。」

「特別行動組的洛川白嗎？」顧清珩略微皺了下眉，有些擔憂地道，「琉璃小姐你要不再考慮考慮？我覺得他腦子不太好使。」

白琉璃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那你為什麼在靈異綜藝節目上跳大神舞？」

顧清珩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膝上，他的手指修長，不像一般男人一樣粗硬，卻也很明晰：「這是因為當初我們生活窮困潦倒，為了生計我甚至深夜去工地搬磚，去私人醫院做試藥人，我已經不想再回憶那段晝夜顛倒的日子了。」

白琉璃終於接過了他手裡的本子：「顧清珩，跳大神舞那件事是半年前的，那時候你出國旅遊歸來，因為手機問題被海關扣押了五個小時。」

顧清珩接著自如地說道：「這就是我們生活窮困潦倒的原因，被稅扣押、巨額罰款，非常痛的領悟。其實特別行動組有不少人才，比如審問栗川同學時的陪審小警察——小蘇，負責記錄口供的小王，還有副組長小張，他們每個看起來都比洛川白機靈厲害。」

「有時候我真想剖開你的腦袋瓜子瞧瞧裡面到底塞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白琉璃放下本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洛川白和你，是栗川舊校舍一夜遊後接觸的第一人，她既然能將收集來的線索給你，也能給洛川白，所以找洛川白是最好的選擇。」

「栗川不是最討厭警察了嗎？」顧清珩不禁略有些詫異。

白琉璃意味深長地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一個人的精神狀態達到某種特定的程度時，她會比雛鳥更依賴第一眼見到的人。作為栗川的第一委託人，你應該非常清楚這一點。」

顧清珩還真不清楚，他對栗川的印象還停留在「像野獸一樣從音樂教室里破門而出的女學生」，稍微正經點就是躲在音樂教室里伺機而動的女學生。

對，就是伺機而動。

他和洛川白一路摸索至二樓的音樂教室外，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栗川就自己沖了出來，一點兒都不像個精神狀態極度緊張的人。

「不過按照現在這情形，洛川白應該會先一步送上門來，你安安靜靜呆在這裡守他就可以了。」白琉璃把本子遞還給他，目光重新投到窗外。

行人稀少的青石路上，裹著紅色雨衣的小姑娘趴在洛川白背上，像團盛開在夜裡的火焰。

她枕著洛川白的肩膀，朝白琉璃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卻閃著匕首般的冷光。

只一瞬間的對視，白琉璃便收回了視線，噙著笑將瓷杯里剩下的茶一飲而盡。

一體兩魂，真是有趣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