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俠？」

方悔回神，他竟又來到了地牢門口。

卻說夜羅也會像夜小七一般有前世記憶嗎？

想起夜小七是如何苦苦追尋自己無果最終生生剜開自己的心，方悔便覺心像人揉碎般劇痛。

他走進去，看見衛殊黎正站在窗下。

許是因著今夜是血月的緣故，月光打在他身上微微透著些紅暈。

近一周的地牢之困，似乎並未對他有什麼改變。

方悔有一瞬甚至覺得，夜羅此時並不是什麼囚徒，依然是那個屹立於武林之巔高高在上的魔尊殿下。

又或許，自己攻上未央宮打敗魔尊的事，也從一開始便是一場夢呢？

【026:宿主大大的造型每次都凹的完美!!(｡>∀<｡)】

方悔站在門口愣了許久，直到衛殊黎偏頭看他。

「方少俠近日很閑嗎？竟有空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方悔沉默，而後道，「你之前所說的……奈何橋邊，弱水三千…還有大雪紛飛，血蓮盛開……是什麼意思？」

「方少俠既然不知是什麼意思，就無需問我。」

「看來魔尊殿下還不知死到臨頭。」

「不，正相反……正因我知自己絕無生還的可能，才無需與你多說。滅門之仇，絕不可消。」

「你既清楚，當日又為何要滅我滿門!又為何獨獨放過了我!」

「這二者，皆是一個答案。」

「是什麼!」

「你不該問我，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信。我與你……已經說了太多次了……」

「多次？」

方悔不太明白對方所說的多次是何意。

他回想起前夜的夢。

是了，夢中夜小七確實一直在向自己講述前世的情緣，但自己卻從未信過……

甚至，還要了他的命。

「方少俠今日與以往似乎大有不同？」

方悔一驚，連忙否認:「笑話!我與你有血海深仇這一點，是絕不會變的!」

衛殊黎朝他笑笑，不知是在對他說，還是自言自語。

「反正……已經是最後一次了。」

「什麼最後一次？」

「……我與你十年前便定下約定，要你來找我復仇，你果然如約，我也不會失言，我敗在你手，便以命相還。」

「!!」

方悔的思緒被他的話拉到十年前那個他此生最絕望的月夜。

他躲在後院的柴垛後，眼睜睜看著親人一個個被殘忍殺害。

而後，他也被魔尊的手下發現，就在即將被殺死時，被魔尊出手制止。

那人如看毫無反擊之力的螻蟻一般看向自己，輕輕張口:

「我會等著你……來找我……」

方悔氣極，胸腔劇烈起伏，朝衛殊黎大吼道:「不要說得好像這是我欠你似的!你殺我全家，我向你復仇，天經地義!你不敵我，以命償還，順天應理!!」

「我所做的一切……皆是我該行之事!」

衛殊黎收回停在他身上的目光，語氣也冷了許多。

「既然方少俠的想法從未變過，又何須與我多說這些無用的話。」

「我……」

方悔攥了攥拳，扭頭離去。

夜羅所說，確實也是他最為顧及的事。

只要他與夜羅之間還有滅門之仇……

他就絕不能與夜羅談及什麼前世情緣!

………………

方悔從地牢出來，天上那輪血月比之剛才顏色又重了許多。

他心事重重，沿著湖中長廊散步，一個黑影突然竄了出來。

方悔還沒看清那東西是什麼，卻怎麼也尋不到蹤影了。

他回過頭，被一人猛撲上來。

「!!!」

方悔一驚，他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兒。

「方兄!」

那人抬頭，原來是上官雲。

上官雲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滿臉儘是血污，臉色慘白。

「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

「上官兄，你這是怎麼了？」

「是那隻貓!那隻人面貓!」

「人面貓？」

「對!它要來向我復仇了!我明明已經殺了它……我親手拿刀殺了它……可它居然又出現了!不管我跑到哪它都一直跟著我!」

上官雲四處張望，似乎是在懼怕什麼。

「方兄!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我!」

「你已經殺了那貓？!」

「對!我親手用刀將它開膛破肚，我看著它咽了氣!可是之後，它居然又出現了!」

上官雲突然大喊一聲，「在那!它就在那!」

方悔循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湖上只是一株蓮花。

「上官兄，你或許是精神壓力太大了，才會誤以為黑貓又來找你了。」

「不!方兄!你要信我，你要信我!我真的看見了，那畜生一直跟著我!」上官雲死死拽住他，「你要幫我，我不想死!」

方悔看著滿臉驚慌的上官雲，突感他們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人。

皆被前世之事所牽絆，深陷泥潭，動不了，也逃不脫。

「啊——」

上官雲突地慘叫一聲，癱倒在地。

其臉上竟出現了一道像是貓爪抓出的血痕。

方悔立時意識到剛剛上官雲所說也許並非胡話。

「喵嗚~」

一聲凄厲的貓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上官雲已經被嚇傻了，抬手朝方悔身後的亭子指。

方悔回頭去看，那亭檐之上，正正立著那隻人面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