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蓮需要一顆赤誠之心的心頭血澆灌才會盛開，如果你能讓它開放，我就信你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心頭血？

那豈不是……

見夜小七神情大變，方少微微皺眉。

「是你自己說的，不管是怎麼事，都願意做。怎麼這就要反悔了？」

「不……」

夜小七低了低頭。

「我不是想反悔，我是怕……這一別便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你。」

「上一世……我在忘川之上等了你三十年。」

「沒有你的三十年，真的好長，沒有你在身邊的忘川水，真的很涼。」

「……」

方少上前一腳踹上去。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厭惡你，就是你這副自以為深情不及的樣子!」

「本少爺不信什麼前世今生!」

「我告訴你，你的命本少爺一點也不可惜，不過你要是真能讓我的蓮花開放，說不定在以後的日子裡我還能多給你燒點紙錢。」

方少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一把匕首被扔了過去。

「快動手吧，本少爺沒工夫跟你耗!」

夜小七看了看那把陷入雪地的匕首，糾結片刻，還是撿了起來。

方悔想從他手上把匕首奪過，卻還是撲了個空。

不行!

清漣……

為了這種人犧牲自己……絕對不行!

夜小七緊緊握住手裡的匕首，又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方少。

對方看他的眼神里，無半分感情。

他不再猶豫，在方悔無聲的呼喊里用/力將刀刃刺進了自己胸口。

鮮血立時順著刀刃洶湧流出。

……

夜小七漸漸沒了力氣，倒在雪地上，眼睛緊緊盯住身旁緊閉的蓮花。

浸了血的蓮花，隨風搖曳腰肢，緩緩綻開。

眾人皆被那綻開的蓮花所驚艷。

那花的顏色，宛若春日裡最璀璨的晚霞，每一片花瓣，都如同豆蔻少女的笑顏，滿是鮮活的生機。

這一次開花，遠比之前在曹掌櫃院子里所看到的，更令人心動。

夜小七的面龐逐漸失了血色，待看到蓮花盛開還是費力扯住嘴角露出微笑。

「少爺……」

每隨著吐出一個字胸腔起伏一次，夜小七的心口便會湧出大灘鮮血。

「花……花開了。」

只要花開，就能證明他所說的，皆是真的。

鮮血將他胸前一片完全浸潤，沿著胸壁滴落在雪地上，將白雪染成鮮艷的粉紅色。

「……」

方少從血蓮身上移開視線，瞥見夜小七臉上難看的笑容和眼中如星辰般閃動的光，覺得心裡有種睡不出的難受，但思來想去也只認為是自己心地善良，才會看不得這樣慘烈的場景。

與他的血蓮比起來，一個小瘸子的命算什麼，再說還是他自己自願的。

方悔的意識彷彿被困在一面打不破的牆後，他痛心疾首地想上前將他的清漣摟在懷裡，可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這是他與清漣的轉世輪迴，為什麼只有清漣依然苦苦深愛著他，自己卻對清漣無半分情意!

難道二人前世約定的來世相愛根本不做數嗎？

方悔跪在地上傷心大哭，隱約看見一抹紅色在眼前飄過。

自夜小七胸前流出的鮮血，在他的小指上緩緩凝形。

是紅線!

纏繞在夜小七手指上的，正是前世二人約定來生的紅線!

「不易……」

方悔一驚。

他似乎看到夜小七的視線停在了自己身上。

「是我!清漣……清漣!」

他癱跪在夜小七身邊，縱然知道自己觸不到，卻還是將手握了上去。

夜小七手上的紅線順著他的手指纏繞，在小指尾部打結，將二人牽在了一起。

或許夜小七真的看到了方悔，又或者只是憶起了前世的過往。

笑意自他眼角綻開，他伸出兩指去觸碰方悔的額頭。

這是方悔在這次的夢中第一次有真切的感覺，即使夜小七的手指已凍得如寒冰般冰冷。

他還是從指尖感受到了…溫暖與心安。

夜小七的手緩緩落下，從方悔的手中穿過，摔在雪地上。

意識到眼前躺著的人再無半點生機，方悔的神情逐漸獃滯，又突然爆發開來。

……

「清漣!!!」

方悔從夢中驚醒，抬手擦擦面上的眼淚，情緒久久緩不過來。

他起身穿衣出門，今夜的月依然皎潔，外緣隱隱透著些許紅光。

血月……

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