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鳳清滿腹不解的回了王府。雍王府座落皇宮朝南方向，和太子府離得很近。與大將軍府隔著一段距離。

整間府邸修得華麗雅緻，亭台樓閣處處透著精美。府里的下人也大多是君後從宮裡撥出來從小就跟著鳳清一同出來的老人，對他忠心耿耿。若說這雍王府還有什麼不足，那就是少一位王妃主子。

管事壽福是宮裡的公公，從小就被君後派去照顧他。知道鳳清這次去宮裡是去議親，正美滋滋的等信。看到書墨趕著車天黑了才回來，急忙侍候著鳳清下車，一邊吩咐下人開飯。自己則親自侍候著鳳清沐浴更衣。

「主子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宮裡可有什麼信了？」

和孩子氣的書墨不同，壽福老成穩重，嘴巴也嚴。鳳清對他還是信任的。畢竟他是君後調教過的人，對他素無二心，忠心耿耿的很。

「君後選了大將軍府的二嫡孫衛子萌。」

「衛小爺？」

「可不就是他。」鳳清眼一閉，靠在木桶上，真是心神俱疲。

「主子不樂意？」

鳳清心想，我是怕他把我這雍王府點了。到時候我打架又打不過他，告狀又告不贏，豈不是很丟臉？

想來想去，到底還是沒好意思在壽福面前說些滅自己威風的話，只是閉著眼睛不說話。

壽福一邊給他擦背一邊寬慰他，「奴才不懂什麼，只是覺得衛小爺挺好了。」

鳳清一聽，狹長的鳳眼一下子挑了起來，他提升聲音帶著幾分怒氣，「你說什麼？」

壽福嚇了一跳，一下子跪倒在一旁，「主子息怒！奴才說錯話了。主子的事本不應該奴才多嘴，主子饒命。」

「你先別求饒。你倒是說給我聽聽看，這個衛小爺到底『不錯』在哪裡？」怎麼不僅是皇兄和君後，連他心腹管事也覺得他「不錯」？

壽福戰戰兢兢的抬頭，見鳳清雖然生氣，但是的確不是因為他造次，只是想聽他說出個道道來。稍微放下心來。

「主子問了，奴才就老實說了。」

「快說，你不說出個道道了，今天你就等著領罰吧！」

壽福咽了口口水，一開始還說得結結巴巴，說著說著就順了起來，

「衛，衛小爺是衛大將軍的二嫡孫，論身份配得上主子。」

鳳清點點頭。這話沒錯。可是他選妃也不能只看家世吧？

見主子點頭壽福膽子又大了一些。

「衛小爺武功高強，戰功赫赫，深受當今陛下喜愛，論親厚配得上主子。」

鳳清不說話，壽福的話卻也說到點子上了。他皇兄向來就重武輕文，一直喜歡衛子的兩個嫡孫，特別是武藝高強的衛子萌，准他御前不跪，騎馬進宮的殊榮。

現在如今君後也覺得衛子萌好，他們名為他的兄嫂，實際上與他父母無異。得他們喜歡的王妃與鳳清有好處。這話不假。

只是他怎麼也過不去自己這關。他拿衛子萌這無法無天的性子沒辦法，著實沒把握降服。

「衛小爺性子也好……」

「你說什麼？」

「奴才說衛小爺性子好。」

這話鳳清真是聽不懂了，這一天之內他已經聽了太多的笑話。壽福這句他已經完全笑不出來了。只好略帶疲意揮了揮手，

「怎麼個好法，你倒仔細說說。」

鳳清長腿一伸跨出浴桶，一旁侍候的下人手腳麻利的替他擦幹身體，給他披上一件月白褻衣，又套上檀色外袍，

跪著的壽福一邊指揮著下人幹活，嘴裡還不忘回鳳清的話。

「外面的人都傳衛小爺性子霸道，無法無天。其實奴才聽到的卻不是這樣。奴才聽人說衛小爺對手下的兵士親如手足，但凡有受了傷的兵士解甲歸田都會得到妥善的照顧。他手下的兵士就沒有一個人不說他好的。」

鳳清張著手等下人系扣，聽到這裡稍微的愣了一下。這一點他卻是沒有想到。他只知道衛家軍號稱天下第一鐵軍。令行禁止，戰無不勝。對皓國皇帝忠心耿耿。

卻沒有想到忠心的背後卻也是衛子萌對兵士的情同手足。

小時候君後給他們上課就曾經說過，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為君為臣都要有「道」。為君有為君之「道」，為臣有為臣「道」，為將有自然也有為將「道」！

衛子萌才學不好，但是卻深諳為將之「道」。

鳳清一直只記得他字寫得不好，文章寫得條理不通。仔細一想，何嘗不是一葉障目，以偏概全？實在太過狹隘了。

鳳清撐著額頭不由的笑了。怪不得君後說他的話若是被皇兄聽到可能會挨打。原來他心裡多多少少仗著自己天潢貴胄的身份，終究是對衛子萌和一眾武將輕狂了些。

就像衛子萌說的那句「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如今想來真是直白而赤裸。將他目空一切的張狂說得清楚明白。

鳳清穿好衣服，見壽福還可憐兮兮的跪在那裡，抬腿踢了踢他，嘴裡沒好氣的說道，「起來吧！不侍候本王用膳，還要我來請你不成？」

壽福一聽立刻一個咕嚕爬起來，知道自己這次是逃過一劫，有些話的確是說到鳳清的點子上了。頓時揚眉吐氣的開始指揮著下人，該幹嘛幹嘛。還是一副雍王府大管事的模樣。

鳳清手握玉杯，看著壽福將他喜歡吃的菜一一擺好。他吃食清淡，也不知道將來這衛小爺真的進了雍王府可吃得習慣？他那模樣一看就像頭小老虎，必然是個愛吃肉的主。

說起吃肉。他從從小跟著君後長大，飲食習慣和他極為相似。可是他皇兄卻非常有愛吃肉。餐餐桌上必有一大大肉菜是專門為他準備。

想起來真是好笑。他心裡明明最是不耐煩這些莽夫。可是，偏偏他的生活之中就是和莽夫怎麼也脫不開關係。這衛子萌還沒進他這雍王府，他居然已經想著他愛吃肉怎麼辦了。

難不成他和這衛小爺還真有說不清道不明糾纏不清的孽緣不成？

想到這裡，風清搖了搖頭。拿起玉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簡直荒謬，定是晚上酒喝了多了，又被今天這一天的事煩得頭昏腦漲，這才胡思亂想。等明天清醒一些，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定然會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