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郎君

溫寧遠跟小狐狸正玩得高興，忽然，辰鄢突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是小狸子身上的味道！小狸子在這附近！

辰鄢立馬翻個身忙爬了起來三兩下跳下了桌子順著味道來的方向尋了過去。

溫寧遠狐疑地看著他的動作，辰鄢沒走多久就在這餛飩攤前瞧見了一個玄衣男子正跟那位賣餛飩的大爺笑著說話。

可是這來人卻並不是玄漓。

那男子也是位生得很好看的公子，豐神俊朗，面如冠玉，彷彿是世上最好的琢玉師的傑作。那身黢黑又老氣的玄衣竟能被他穿出了些溫雅恬靜的味道來。確是個溫文煦和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好看歸好看，還是沒有他家小大夫好看，沒有小大夫高，也沒有小大夫有仙氣兒，總之哪兒哪兒比不上溫寧遠。

辰鄢雖不認得此人，但是他腰間掛了一個小珠子做成的配飾小狐狸卻識得，那是雁棲山上的常年受靈氣浸潤結成的靈石，他甚至還能感受到這珠子上留著玄漓的靈力。

「裴先生，今兒怎的來的這樣晚？您要的餛飩早好了，還給您溫著呢。」賣餛飩的大爺似乎跟這位公子很是熟稔，他一上來便熱切地跟他攀談。

「家中夫人身感不適，故而來得晚了些。」裴洋嘴角微彎，「勞煩了。」

「嗨！裴先生跟我這麼個糟老頭子還客氣個什麼勁兒。」攤主大爺笑著把食盒遞給了他。裴洋人生得好看，為人也和氣很是會討人喜歡。「裴先生的夫人真是好福氣啊！嫁了裴先生這麼個好夫君。日日來得這樣早給夫人帶早點。」

提到自己的愛人，裴洋的臉上笑意更甚，又跟老人家寒暄了幾句便拎著食盒就要走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從哪裡跑來一隻通體赤紅的小狐狸在他腳邊打轉。

辰鄢發現不是玄漓，又轉念一想這人不是玄漓也跟他脫不了關係又聽人說到他說他姓裴，還有夫人就知道他肯定是玄漓的情郎了，又不敢貿然出聲，便賴在他腳邊一個勁兒地打轉吸引他的注意。

「小狐狸，你是打哪兒來的？」裴洋蹲下身子摸摸他的頭四處張望著，看這狐狸機靈可人毛色鮮亮想著是不是誰家貴人養來玩兒的，想來他的主人大概就在附近。便四處張望著，「你的主子呢？」

「這位公子。」溫寧遠見辰鄢跟這那公子好似熟稔的樣子才走了過來搭話，向裴洋行了一禮，「在下姓溫，這小畜生是我豢養的一隻小狐狸，生性貪玩愛鬧驚擾了公子，在下替它給公子陪個不是。」

「無……無妨。」裴洋看著溫寧遠愣是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回禮，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清俊的少年郎，就跟從天上落下來的謫仙似的，心下也想結交一二，「在下裴洋，字益之。溫公子客氣了。哪裡來的叨擾是我瞧著它機靈便逗弄了一會兒。還望公子不要介意。」

「裴公子言重了。」說著溫寧遠便想伸手去抱它回來，可辰直鄢想去裴洋家裡見見玄漓，又不好在裴洋面前開口，只好賴著裴洋不肯動蹭他的衣擺不理溫寧遠。

溫寧遠見辰鄢沒反應，眼神閃過一絲失落，以為辰鄢還在生他的氣便不敢再去抱他了。裴洋見這尷尬的情景便開口調和道，「既然在下跟溫兄和這小狐狸有緣結識，不如便請溫兄隨在下去家裡坐坐。」

裴洋這樣說也是存了點私心，自從家裡以前養的那隻笨貓走了以後他的夫人失了玩伴難過了很久，有這麼個毛絨絨的小東西陪著他玩會兒也是好的。

溫寧遠從未被人相邀去家裡作客本來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又看到辰鄢的眼神好像就在跟他說我要去我要去嘛。溫寧遠弄不懂辰鄢為何會有此舉，他沉吟了片刻，還是說，「叨擾了。」

辰鄢見溫寧遠答應了便跑到他腳邊用小腦袋蹭他的衣擺，溫寧遠會意把他抱了起來，辰鄢乖乖地趴在他的肩頭看著裴洋。裴洋輕笑著帶著他們往自己家裡去。

一路上，裴洋與溫寧遠算是相談甚歡，溫寧遠知道裴洋是一名舉人，進京趕考失利落榜便留在這小小的豐和縣裡當了個教書先生。如今，家中妻子已有七個月的身孕。

「那要給裴兄道賀了。」溫寧遠客氣道。

「多謝多謝！沒想到溫兄竟是人稱避世仙醫的溫寧遠溫神醫。方才是在下唐突了。」他忍不住稱奇道，難怪裴洋見溫寧遠一身的仙風道骨。

「不過虛名罷了。」溫寧遠聽他說起自己這個早八百年前的外號苦笑著撫過辰鄢的尾巴。

裴洋的家在西郊，此處空氣清新，遠離塵囂又不至於避世，大有大隱隱於市的感覺，倒是適宜修養。

裴洋拉開房前的柵欄門領著溫寧遠進了房門，溫寧遠環顧了一圈，大抵是主人是個讀書人，腹有詩書氣自華，屋中的擺設也是文氣十足。文房四寶筆墨紙硯，畫屏香爐倒也擺了個齊全，雖說不及世家名族拿來充場面的書房那樣雕樑畫棟來的精美別緻，看著倒也算雅緻。

溫寧遠肩上的小狐狸嗅到這座屋子裡玄漓的味道越發濃厚，他越發確信玄漓就在這裡。

「寒舍簡陋，還望溫兄見諒。」裴洋笑著拱拱手，「在下還有些瑣事，溫兄暫且自便。待會兒自會奉茶招待。」

「無礙。裴公子客氣。」溫寧遠應了他一聲，裴洋便拿著食盒要離開，可還沒到門口就見一個綰著婦人髮髻的女子進來了，那女子腹部高高隆起，用手撐著後腰慢慢地向裴洋走過來。

裴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著那女子的腰，想來應該是裴洋的夫人。

果然，裴洋連忙迎上去對她說，「漓兒怎麼自己過來了？累著了嗎？」雖說是責備的口吻但語氣里完全沒有慍怒，反倒是寵溺十足。

「見你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不大放心聽到這邊的動靜便過來瞧瞧。」那夫人拿了汗巾輕輕擦了一把他額上的汗珠。

「這不是要去給你帶早點嗎？娘親和熙兒呢？」裴洋輕輕握住她的手。

「娘親已經起了，熙兒陪著呢，剛喝了藥正問起你呢。」

「嗯，我這便去看看。」裴洋吻了吻他的額頭，又輕柔地揉了揉他隆起的肚腹。他這才瞥見屋子裡的人影問，「裴郎從外邊帶客了？」

溫寧遠聽她問起了自己忙向她行了一禮，卻不想裴洋的夫人看見他一臉驚喜，開口便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溫寧遠瞳孔一縮，他大抵……確實是不記得自己何時認得的這位裴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