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街

熹微。

晨間的煙嵐升起，西苑身處曲徑通幽，更是雲霧繚繞，連帶著房檐窗柩上都沾染了幾分的濕氣。沒成想還襯得賀家的豪宅好似都有了些人間仙境的美感。

溫寧遠這便早早地起了身，辰鄢懷裡的熱源沒了便皺著眉頭不安地嚶嚀著，他就把自己睡得枕頭塞到他懷裡，小狐狸嗅到枕頭上溫寧遠的味道這才肯安靜下來。

待他梳洗整齊時看著被窩裡摟著他的枕頭依舊睡得香甜的小狐狸心裡不免升起一絲異樣。他坐在床邊用手指輕輕撫過了辰鄢光滑白凈的臉龐，正跟周公聊在興頭上的小狐狸不堪其擾皺著眉頭嚶嚀了一聲，拂開了溫寧遠的手，嘟囔道，「別鬧，我困。」

溫寧遠聽到軟糯的責怪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隻可愛的小狐狸是他一點點養出來的，可是……若我的辰鄢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野狐狸那該有多好啊……

至少，還能好好陪著你……走完一生一世。

「小鄢，起床了，我們該走了。」溫寧遠看時辰不早了便輕輕推了一下辰鄢的肩膀叫他起床，小狐狸輕哼了幾聲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睜開了眼，看見溫寧遠都收拾齊整了這才起了身。

辰鄢坐在床上揉著酸澀的眼睛，他沒穿裡衣外邊只裹了件溫寧遠的外袍，昨晚睡覺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領口竟被自己扯得歪歪扭扭了，香肩半露，還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春色，白膩的肌膚點綴了兩朵嫩紅的梅花，小狐狸心思單純全然不知自己身上這副光景在溫寧遠眼裡是那樣扎眼。

溫寧遠哪裡再這個時候看過別人赤身裸體的樣子本來就臉皮兒薄的現下更是連耳根兒都紅了眼神到處亂飄就是不肯落在辰鄢身上。

辰鄢覺得奇怪，小大夫的眼裡進了沙子麼？好像很難受的樣子，要不要跟他吹一吹？

「小鄢，你，你能變回小狐狸的樣子嗎？」溫寧遠偏過頭去問他，比起眼前的這個少年他還是更親近小狐狸時候的他。

「這樣挺好的。你不喜歡嗎？」還能抱你，蹭你。辰鄢忍不住偷笑著:難不成小大夫喜歡我毛絨絨的可愛的原型嗎？

「呃……你看，我獨自一人前來，走時房中卻多了一個人，雖然這裡偏僻下人來得少，也為免落人口舌。」還有小鄢你，你沒穿衣服的樣子要是讓別人瞧見了可怎麼好。還是變作小狐狸的好，溫寧遠暗自煩惱著。

辰鄢想了想溫寧遠說的好像是挺有道理的，便應了他，念了個訣便化成了原型。

溫寧遠眼睛都來不及眨就覺著眼見閃過一道白光晃得人眼暈，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床上哪還有什麼少年，入眼的便是他養了許久的小狐狸。辰鄢眯著眼睛舔舔自己的爪子，「好了。小大夫快過來抱抱我。」

溫寧遠輕笑著把他擁入懷中，辰鄢順著他的手臂駕輕就熟地攀上他的肩膀乖巧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親昵地舔舐他的臉頰。

溫寧遠被他舔得癢癢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逗弄了他一陣兒便準備離開了。他昨個夜裡便留下了字條陳述今夜所遭和又寫了後續治療的藥方，若是有人尋他便會看到。今早他沒有驚動賀家人便自己悄悄地帶著辰鄢走了。

東街。

未到辰時天色尚早，晨間的霧氣還未完全消散，大街上便已經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商戶小販在張羅準備開張了，不過，要等集市熱鬧起來還要等上好一會兒。

溫寧遠和辰鄢在街上隨意逛了一陣覺得乏味，想著這個時候辰鄢是不是該餓了，「小鄢餓了麼？我們去吃點兒東西吧。」辰鄢趴在他肩頭嚶嚀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街口右轉有個攤位的餛飩剛剛下鍋，溫寧遠瞧著還不錯。便過去跟攤主搭話。

那位攤主是個面容和善的老大爺，見了這位客官眼睛都直了。

他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沒見過如此清雅之人，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貴人，一身發白的粗麻布衣竟也穿出了飄飄欲仙的感覺，那人脖子上還帶著一隻紅狐狸瞧著絕不像是一般人。

那位大爺趕忙招呼著貴客又手腳麻利兒地拿抹布擦了一下門前已經收拾齊整的桌凳，要是讓攤子上的灰塵沾染上了這位貴人的袖口就不好了。

「這位貴人，吃點兒什麼啊？」大爺略帶諂媚地問著溫寧遠。

「兩碗餛飩。有勞了。」

「好咧，貴人稍等片刻，這餛飩剛下，一會兒啊，餛飩就出鍋咯！」老大爺笑盈盈地說到，起身去煮餛飩了。

溫寧遠把辰鄢從肩膀上抱了下來放在桌子上對他說「小鄢，東街今日有廟會想來甚是熱鬧，我們去逛逛，然後……我再送你回家吧。」

辰鄢本來還想再好好補個覺聽了他這話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了。眼睛眯起直接一爪子呼了上來，溫寧遠沒有防備生生挨了他一下。

當然，辰鄢很有分寸只用肉乎乎的墊子打了他一下。雖然沒有傷到，但還是被嚇到了，溫寧遠驚叫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怎麼了？」

「貴人可是有哪裡不妥？」攤主聽見溫寧遠的聲音問他。

「呃，無礙。只是被我養的小孽畜撓了一下。」溫寧遠應付了一句又看著辰鄢，「小鄢乖，還是回去吧。跟著我到底不是個好事。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清楚，你一隻小小靈狐……不要累你白白丟了性命。」

「你凈想著讓我回去我偏不，別再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只要我還沒說不要你你便不能丟下我。」小狐狸撇過頭不去瞧這個沒心肝兒的小大夫。

「我……」溫寧遠見他生氣了就想著怎麼哄他才好。

「餛飩來嘞！」這時餛飩好了，大爺端上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白白胖胖的餛飩伴著鮮湯，蝦仁，還點綴了一些嫩綠的蔥花，鮮香撲鼻讓人看了食指大動。小狐狸恨自己生這樣靈敏的鼻子做什麼，這才剛聞到味兒肚子便唱起來空城計。

「咕嚕……」

「小鄢餓了麼？要跟我置氣也得先填飽肚子不是，來，我喂你。」溫寧遠輕笑著拿起湯匙喂辰鄢吃餛飩。

辰鄢覺得溫寧遠的話有道理以後再慢慢跟他發脾氣現在先填飽肚子要緊，於是他很沒原則地就著溫寧遠的手吃著餛飩，小狐狸吃飽了又尋思著玩鬧便蹭著溫寧遠的袖口露出圓滾滾的肚皮。惹得溫寧遠手癢時不時地揉著他的肚皮。

辰鄢吃飽了心情也好了舒服的眯起眼睛把肚皮給他摸早把跟溫寧遠生氣的事兒拋到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