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醫

煙嵐消彌，風清雲淡。

茅草屋內。

小狐狸睜大眼睛好奇地四周環顧著這個小大夫的家。

溫寧遠的家不在雁棲山下而是再另一座無名小山上搭了一間普普通通的小茅草屋，擺設也簡陋得很，比那獵戶家裡還要破敗，遮個風擋個雨還勉強湊合，若要說住得舒服那還真說不上。

這屋子裡最多的就是各種醫書還有或烘幹或潮濕的藥材所以屋子裡被熏出了一股子藥香，難怪那小大夫身上帶著那麼一股子清苦味兒，不過，放在那小大夫身上倒也不覺著難聞。

溫寧遠把籠子輕輕放在地上蹲下身來看他。覺著這隻小狐狸機靈得很，心下甚是歡喜。

在獵戶家裡時就看了一眼這可憐巴巴的小狐狸就覺得投緣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便把他帶了回來，看他好似不安地縮著小腦袋便不碰它只笑著跟他說話，「你切莫擔心，我把你帶回來自然不會再害你。看你在張獵戶那兒怏怏的樣子是不是生了病？等會兒我幫你看看。」

他笑起來的樣子有如春風化雨般柔和，不知是否錯覺它總覺得溫寧遠嘴角的硃砂痣好似活過來一樣竟變得如血般紅艷。

溫寧遠這個人實在木訥的很，竟然對著一隻畜生說著話好像還指望他回答一樣，好在小狐狸沒有察覺到異樣。他逗了它一會兒想著他該是餓了就去廚房給小狐狸弄吃的去了。

「來，小狐狸吃點東西吧！想來那張獵戶也不曾餵過你。一定餓壞了吧。」溫寧遠從廚房裡弄了點臘肉，還有水，把小狐狸從籠子里放了出來 它是真的餓了，也不挑嘴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塊兒肉吞下了肚。

溫寧遠看著小狐狸吃得香臉上不自覺帶了點兒笑意，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毛絨絨的身子，說，「小狐狸，我家姓溫名叫寧遠，是我母親起的，意為寧靜致遠，在張獵戶家裡看到你就覺得投緣，我便自作主張把你帶回來了。我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一身孑然，你若不嫌棄便留下來跟我做個伴兒吧！若你還是喜歡這山林自由我也不強求待你吃飽喝足了就可以自行離開了。」

溫寧遠，溫寧遠……小狐狸細細嚼著他的名字:嗯，倒是名如其人，這名字襯得上他。

可是這小美人兒長得這樣好看腦子是不是不好使？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居然這兒跟我一隻野狐狸商量去留？

又聽他說自己無父無母倒有些同情他了，雖說他自己也不識父母，但是他好歹還有小狸子作伴，現在……唉，算了……看在你今兒救了我的份上本大爺答應陪你玩兒幾天當做補償了。晚上溫寧遠把小狐狸安置在暖榻上自己睡硬邦邦地床板。

翌日，溫寧遠見小狐狸沒了籠子束縛也沒打算走就興奮地抱著它想著要給自己的小狐狸取個好聽的名字。

「嗯……我瞧你通體赤紅好看的緊，我就叫你辰嫣好不好？辰可指紅，又不落俗套，嫣字容顏姣好……呃，等等你原來是只公狐狸啊！那便改了這個鄢字如何。既然你選擇留下來了以後可不能再跑了。我也不會拋下你，陪著你一生一世好不好？我沒有家人以後我會把你當成家人的。」

溫寧遠溫柔地順著辰鄢的小腦袋。小狐狸實在忍不了滿臉黑線:看來真是腦子不好使。

陪我一生一世？小大夫你是魔怔了麼？我一隻活了幾百年的靈狐怎麼能陪你一生一世，再說了就算是一隻普通的狐狸也不過十幾年的壽數，你今年才多大？哪裡來的一生一世，凈是滿嘴瞎話！嘁！

不過……辰鄢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沒想到這小大夫還挺有學問的。那好！我以後就叫辰鄢了！小狸子也有名字，這下我也有了！

於是，小狐狸在溫寧遠的家裡心安理得地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住他的。

時間一久，小狐狸發現這個溫寧遠不僅腦子不好使，還真真兒是個無趣的人。戌時息，卯時起。天寒如此，酷暑如此，無一懈怠，人一起來不是整理他的那些個藥草，就是去看那些艱澀的醫書，也沒見過他與什麼人往來。

他偶爾還會上山去采草藥那時辰鄢也是要跟去的，幫他采一些長在懸崖峭壁上的珍貴藥材，那時他便會輕笑著給它順毛。找他看病的人不算多，如果那天要有病人來訪還好，若是留他一個人他便能看醫書一看就是一整天連句話都不帶講的。

溫寧遠看書的時候他就喜歡坐在他腿上讓他給自己順毛，小大夫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 手掌溫熱有力順毛的時候不知道有多舒服常常被他摸著摸著就在他腿上睡著了。

大多數時候它還是乖乖的，除了偶爾會不小心踢翻了溫寧遠在園子里曬的藥草，偷吃廚房裡留的雞腿，溫寧遠也不惱，幫著他收拾殘局又給他做好吃的。

到了晚上，溫寧遠就摟著辰鄢睡過去了。天氣漸漸冷了，小狐狸的皮毛暖呼呼的，又柔順滑膩，手感極好摟著他一會兒就睡著了。辰鄢在溫寧遠溫溫熱熱的懷中睡得舒坦，不知怎的在小大夫身邊讓他覺得很安心。

不過等到洗澡的時候溫寧遠就變成了個惡魔了。記得第一次溫寧遠給他洗澡的時候，辰鄢看著他拿了皂角，燒了水，心裡咯噔一聲撒丫子就要跑，他怎麼也不會忘了掉到水裡渾身的皮毛突然沉了好幾倍黏在身上的噁心感。

可還是被這個溫惡魔一把拽住了尾巴，丟進了木盆里皮毛沾了水沉了不少動作也遲鈍了怎麼也掙脫不了溫寧遠的桎梏。

他用皂角輕柔地為他梳洗毛髮，「小鄢，洗澡一點兒都不可怕的，洗幹凈了才舒服。乖。」溫寧遠柔聲細語地哄著它不讓他鬧騰。

奇怪……聽到溫寧遠哄騙的聲音辰鄢好像就真的不那麼害怕了，乖乖地呆著不動任他好好幫他清洗，然後溫寧遠給它擦幹凈身子，洗幹凈了身子是爽利了不少。

於是辰鄢就很沒原則的原諒了他。窩在他懷裡聞著他的味道睡著了。

大抵是有人疼的日子過得太愜意了，不知不覺辰鄢就在他身邊呆了小半年了。他的散功之期也快過去了。可它居然都沒有想回雁棲山的念頭了。

這讓辰鄢感到很不安——怎麼辦他好像有點兒捨不得這個小大夫了。

自己原算是「答應」過他不會離開的，可是他又不可能真的這樣一直陪著他的，遲早要回雁棲山的……

如果我走了他會不會去尋我？那小大夫是真把我當親人了，他聽說書的人講過，若是親近的人就這麼走了那他指不定有多著急弄不好還會害病……

凡人就是麻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