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雲自東大街走過，隨後又折了回去，在賣糖葫蘆的那家小販前停下，買了串糖葫蘆。

回到了家，秦舒已經開始帶著戲班子里的一眾排起戲來了。

「大師姐！」見沈霄雲回來，秦舒喜沖沖地跑了過去。

沈霄雲不語，回頭轉身，秦舒也跟著她走，走至門外，眾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沈霄雲把糖葫蘆遞給秦舒。

秦舒接過，歡天喜地的吃了起來。

「咦？大師姐，這圍巾的系法這麼變了？」

沈霄雲隨手將圍巾取了下來，伸手替秦舒擦去臉上粘上的糖，湊過去低低說了聲「小笨蛋。」

秦舒氣惱，但礙於嘴裡含著糖葫蘆，說不得話，只憤憤地伸手捶了沈霄雲幾下。

沈霄雲也不躲，由著她打鬧，末了，轉身走進屋子開始排演三天後便要上演的戲。

第二日，葉曉秋沒有如約而來，直至下午，才託人捎了話說今日有事耽擱了，明日到。

「就是有事不能來，也該早早地說一聲，害的我們上上下下全等了她半天。」

秦舒在一旁嘟囔著說，

「葉老闆沒能來，應當是有要事耽擱了，不打緊的。」

「她能有什麼事兒啊，就她是角兒，我們就合該等著？」

沈霄雲察覺到秦舒有一絲不對勁，似乎對這葉曉秋有著巨大的敵意。

「小舒，你與葉老闆有過矛盾？」

「沒，但這鼎鼎大名的葉老闆」，秦舒故意拉長了聲音說，「同我的肚子有矛盾！」

說著還拍了拍此刻正在咕咕叫的肚子，引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大家吃飯去吧。」

三福樓這邊言笑晏晏，北平城南的慶和樓，可就沒這麼太平了。

「pia!」一聲響亮的鞭子揮到地上的聲響，震得在場人都抖了一抖。

「葉曉秋，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要不是今早看了報，作師父的我，還不知道你搭上了名角兒呢！」

此刻說著話的是慶和樓的掌班人，葉曉秋的師父，楊五爺。

說起這楊五爺，那可是大有來頭。早些年間，北平黑白兩道通吃的主兒。誰人見了都得避讓三分，恭恭敬敬地叫一聲『五爺』，就是這北平市的市長也不例外。

但這楊五爺有一天突然就迷上了戲，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不但自己個兒親自扮上粉墨登場，甚至還創辦了慶和樓，辦起了戲班子。

葉曉秋是打小就學的戲，十一歲第一次登台的時候，不過是一個龍套角色，卻被楊五爺一眼看中，將她從原來的那個戲班子買了過來，聘了當時北平城中的幾位名角兒指導，這才成就了如今的葉老闆。

葉曉秋也不是個沒有良心的，平日里對楊五爺也是極盡孝道，葉曉秋自小被爹娘賣進戲班，於她而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次，是八年來葉曉秋第一次違背師父，挨了十八鞭，鞭鞭見血，一旁的師兄弟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跪下替這位平日里寵著的小師妹求情，

「出去！」

楊五爺一聲呵責，眾人再不得已也還是得紛紛退下。

屋內肅靜，沒有一絲聲響。

楊五爺揮鞭，卻沒有落下。

只聽得輕輕一聲嘆，

「罷了，隨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