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說: 我不做神仙好多年 作者:东风至 字數:2052 更新時間:2021-06-30 04:19:03
我偏頭看了一眼肩膀,傷處已經隱隱有黑紅的血滲出來,而周銘本人也是妖氣瀰漫。
我笑了一聲,嘲道:「真想不到你會走上這條路。」凡人多慕強,對許多貪婪且慾望滿身的人來說,只要妖對他們勾勾手指,許諾力量、美貌、長壽這些東西,他們便能出賣自己的靈魂,對妖俯首稱臣。
想不到看似無欲無求的周銘也是其中之一。
周銘倒是不在意我的嘲諷,避重就輕道:「人各有志罷了。」他瞥了我手中的祝融草一眼,話風一轉,道:「槐序公子才是真的讓我吃驚。」
「你要去救誰呢?讓我想想,是那個一心護著你的元禮公子?」
我抿著唇不說話,心裡琢磨著怎麼才能擺脫他,周銘卻直逼上來:「你們不止是好友的關係罷,想來是契兄契弟.......」
「住嘴!」
我再怎麼淡定也受不了他胡言亂語了,開門見山道:「說罷,你想要什麼?」
周銘半掩著唇,笑得斯文儒雅,口中道:「我想要.......」
「你死在這!」他音調陡然拔高,黑色的霧氣猛地從他身旁纏繞過來,我沒想到這麼快,閃避不及,只能被吞進黑霧裡。
這團黑霧如活物一般,靈活至極,裡頭還有猛獸撕咬咆哮的聲音,我被困著掙扎不得,四肢綿軟無力,身體各處卻針扎般的疼,細細密密的從肌理傳到骨骼,像是要把血肉給分割開。
這是什麼鬼東西,我忍住痛呼,拚命把手中的祝融草隱在了袖兜里。
周銘的聲音遙遙傳過來,我聽見他說:「我也不想讓你就這麼死了,但是......」後面他說的我沒有聽清,此刻我頭痛欲裂,已經迷迷糊糊的倒在了黑霧裡。
恍惚中,我聽見有人在喚我:「槐序,槐序......」
師尊,是師尊嗎?我心裡尚有一絲清醒,卻仍被引得循聲而去,那裡有芳草,有桃林,有會訓我疼我教導我的師尊,還有帶著我摸魚抓蝦的師兄們......
……
「槐序!槐序快醒來!」
「咳!咳咳咳!」我嗆著水,劇烈的咳起來,旁邊有雙手將我扶起來,輕輕幫我拍著背。
我緩緩睜開眼,看見眼前皺著眉頭看我的人。
「東衍?」
「可不就是我!」東衍丟了平時自持的風度,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嗆了我一句,我汕汕一笑,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也不辯駁。突然我往袖子里一摸,裡面早已空空如也!我著急的看向東衍,東衍冷哼一聲,不屑道:「你放心,祝融草丟不了,我送到客棧了,那個人這會估計都喝完了。」
我如釋負重,剛要向他道謝,東衍卻攔住了我的手,惡狠狠道:「先別急著謝我,還有筆賬要跟你算呢!」
我:......
東衍實在手欠,他說著說著便又扯上了我的髮帶,我心中有愧,忍著撥開他的衝動,聽他繼續說道:「那日之後,你為何不來找我?」
我心虛道:「我找不到你在哪......」
「胡說!你手上還系著紅線呢!」他晃了晃手腕,我低頭去看,果然我手腕上也系著一根若隱若現的紅線。
「可我,沒有感知到你啊。」
東衍臉色一僵,掰過我的手腕仔細看了一會,便沉聲道:「元禮這臭小子!」
我眨了眨眼睛,東衍沒有看我,自顧自把手腕上的紅線解了下來,不一會我手腕上的也自動脫落了。
「這是.....」
「元禮那個混球做了手腳,這線已經無用了。」東衍咬牙切齒,似乎想立即衝過去揍元禮一頓。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又是如何救下我的?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和元禮......」
「停!別問那麼多,只管好好養傷就是,那團黑霧裡的的東西詭異,幸好養此物的人修為不深,不然你就沒命了。 」
我忍不住問道:「那周銘呢?嗯,就是那個半人半妖。他如何了?」
「他?」東衍嗤笑一聲,玩味道:「留了半條命放走了。」
「好了,你不必管那麼多,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帶你走。」
我掙扎道:「我要回去看看元禮!」
東衍正給我端桌上的水,聞言便「啪」的一聲將碗放下,質問道:「為什麼你眼裡永遠只有他,明明我才是......」說到一半,他卻又猛地止住了。
才是什麼?
我驚訝的看著他,竟從這兇狠的語氣里琢磨出了幾分委屈,像一個爭寵的小孩子在鬧脾氣。
「沒什麼,快把水喝了!」
我也不敢再問,只靜靜喝了水,當著他的面躺下了,反正晚上找機會溜出去看元禮也不遲。
東衍找的這件屋子不知道處在哪個地段,天剛黑便狂刮大風,還是那種陰颼颼的風......作為一個前神仙,我捂緊了被子,依然凍得瑟瑟發抖。
遠處依稀能聽見狼嚎,我實在躺不住了,便披了件衣服出去尋東衍。這間房子的布置十分大氣,好幾扇屏風都有翡翠鑲嵌,還有牆上的幾幅山水畫,手筆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但不知為何,竟建在這樣一個荒郊野外。
我踱到庭院,剛要喊東衍的名字,卻聽見了一陣微小的吸氣聲,像是女子哭泣時發出的聲音......
我慢慢移過去,發現水井邊趴著一個人,半裸著細瘦的肩背,皮膚在月光下白得透亮。那人似有所覺,猛地抬起頭來,和我的眼睛正好對上,竟是一個塗脂抹粉、柳腰款款的少年郎!
我一驚,那少年郎卻飛快地衝過來,一下跪倒在我腳邊,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狼在追我!」
我一陣無語,將他提拉上來,問道:「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少年郎抽噎道:「是一個姑娘把我帶過來的,她說只要把她伺候好了,銀子不是問題......」我滿目震驚,少年郎接著道:「可我是個小倌,哪會伺候女人......」說完,他低著頭,哭得更委屈了,邊哭邊喊道:「我說不會,她就把我扔在這,自己和隨從騎馬走了!」